佩蘭不在身邊,阮含璋過得十分自在。
她選秀入宮,初封便是從六品才人,身邊可有三名宮女並一名黃門侍奉。
不過因佩蘭姑姑陪伴她入宮,本就是格外開恩,因此她身邊的侍奉之人便只剩下兩名三等宮女。
另有一名小黃門叫錢小多,不怎麼往她跟前湊合。
阮含璋同青黛和紅袖都談了會兒天,大概問了問兩人家中情形,佩蘭便醒了。
她這一醒,整個棠梨閣的氣氛就倏然嚴肅起來。
在這棠梨閣中,宮人們不怕阮含璋,反而更怕滿臉嚴肅的佩蘭姑姑。
佩蘭慢吞吞進了寢殿,見阮含璋同紅袖一起做針線,便冷冷掃了紅袖一眼:“下去吧。”
紅袖就趕緊退了下去。
阮含璋把針線放回笸籮裡,抬眸看向佩蘭:“姑姑可好些了?”
“不用同我打岔,”佩蘭眉眼冷淡,道,“原入宮之前,夫人就千叮嚀萬囑咐,讓奴婢好好教導才人,莫要讓才人辱沒了阮家的名聲。”
她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滿心都是暢快和惡意。
她早就看這小賤人不喜了。
“你昨日侍寢,不知道勸阻陛下,一味放縱肆意,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阮含璋低垂眉眼,她抿了抿嘴唇,顯得很是委屈。
心裡卻暗罵這老貨,仗著阮家拿捏茉姐等人,故意欺凌於她,翻來覆去想法子折騰人。
果然,佩蘭下一句就道:“你原沒讀過幾日書,不懂禮義廉恥,實在讓人憂心,還是要好好學習一番。”
“去,把女戒抄寫十遍,務必要把清規戒律記在心中。”
她如今是宮中的妃嬪,還可能經常面見陛下,侍寢於前,若是身上有什麼傷痕,總歸不妥。
佩蘭就想了這麼個惡毒法子。
前日讓她學跪,昨日端茶倒水,今日就要抄寫女戒了。
並不算太難熬,卻很讓人厭煩。
阮含璋抬了抬眼眸,眼尾一抹緋紅:“姑姑,我……”
“我什麼我?還不快去。”
佩蘭心中暢快至極,看著那妖嬈的小賤人被她逼迫一刻都不得停歇,心裡愈發暢快。
阮含璋只得起身,道:“是。”
她在桌案前落座,拿起筆墨,慢慢抄寫起來。
不過她沒讀過幾年書,字寫得並不利落,寫了好一會兒才寫了一頁。
又因昨日一夜操勞,她此刻坐得很是艱難,瞧著面色越來越蒼白。
佩蘭倒是老神在在在邊上落座,手裡捧著熱茶,舒服地抿著。
“這白露倒是不錯,味道清潤,還有回甘。”
阮含璋沒有說話,她一筆一劃寫著,神情很是專注。
佩蘭又絮叨:“我也是為你好。”
“你瞧這宮中的娘娘們,哪一個不是才女?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好歹詩詞都通,你若是什麼都不成,拿什麼同旁人比?”
阮含璋安靜聽她說,手裡筆墨不停。
“你就看貴妃娘娘,可是如今宮裡最尊貴的人了,陛下膝下只有一兒一女,長公主就出自貴妃娘娘,她可是玉京的才女。”
貴妃姚聽月是如今仁慧太后的堂侄女,溫柔和善,優雅貴重,如今以貴妃之位,輔佐太后及皇貴太妃協理六宮,隱有後宮之主的意思。
佩蘭繼續道:“再說德妃娘娘,雖出身勳貴武將世家,卻也自幼飽讀詩書,不僅能策馬騎射,亦能吟詩作對,誰會不喜歡這樣的解語花呢?”
顯然,佩蘭對宮中的諸位娘娘很是熟悉,簡直如數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