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聿盯著她,梁初楹幾秒後回神,躲避對碰的視線,察覺到他要說話,一手拉住窗戶把手,另一隻手裡還捏著那半顆櫻桃,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下意識就慌里慌張地塞進他嘴裡,以轉移注意力。
起初他牙齒是合著的,所以推不進去,不多時就張開了,把那半顆吞進去,眉就皺了起來。
梁初楹心想,她這似乎也不算好臉色,還是故意作弄他了。
也許是欺負慣了?手很順就把櫻桃塞過去了……
“我從爸那兒拿的,甜不?”她心裡雖然有些懊惱,面上卻不顯,架著兩條胳膊,好整以暇地準備看他被酸倒的苦臉,結果梁聿的眉沒皺到一秒就鬆了,抬眼細細瞧著她,把櫻桃柄咬斷,吐了字:
“甜。”
……甜才有鬼了,她才吃過的,酸得跟梅子一樣。
梁初楹打了個寒噤:“你口味真怪。”
梁聿觀察她的本領不是一般地強,他坐直身子,把倒下的檯燈扶起來,稍一挑眉:“姐姐今天心情很好?”
梁初楹覺得奇怪:“你怎麼知道?”
他“呵”一聲:“連見我都帶三分笑臉。”
這話一出,她“嘁”聲:“我天天哪有那麼多脾氣發?你不煩我我一直都是笑臉,之前還不是以為你扔了我送的襖子才吵起來……”
說完,梁初楹反身往桌子邊上靠了靠,兩條腿滑出去,她盯著自己鞋尖,沉吟一下道:“梁聿,我再重申,我不討厭你,如果你是因為你寄人籬下所以才來費心思討好我,完全沒必要。”
她扣弄著桌子邊緣,視線偏開,聲音變小:“你以為那樣我就會感激你嗎?”
剛說完這句,梁初楹閉一下眼,有點想撤回,明明才吃了教訓打算謹言慎行的,結果一開口又是難聽話。
跟剛才一樣,明明是想關心他的,結果一晃神,半顆櫻桃就強硬地塞他嘴裡去了。
也難怪她總被人誤會。
不過樑聿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姐姐那點小脾氣他全知道。他拉一下唇角,笑了起來,眼睛都彎出兩道弧:“沒有別的目的。姐姐,我就不能是出於真心嗎?”
梁初楹扭頭看他,驀地狠捏一下手指,隨即表示懷疑:“我才不信,你太會騙人,很多事都不告訴我,我怎麼相信你?”
“姐姐舉個例子?”梁聿好整以暇。
梁初楹想了想,指出:“比如你和那個紅頭髮的人,最近到底在幹什麼?”
房間突然安靜了一瞬,冷得叫人有些發毛。
梁聿兀然看向她,輕聲問:“你什麼時候見過他?”
梁初楹不覺得這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
“我那天就在你們房間隔壁唱歌,看見你最後進去了。”
她看著梁聿顯得有些緊繃的表情,斟酌著措辭:“雖然你交什麼樣的朋友我管不著,但是還是想提醒你一句,跟不學好的人往來多了,小心把自己也帶進泥坑裡。”
“你在外面怎麼玩兒是你的事情,但要是你出了麻煩,那還得牽涉到我們家。”梁初楹一邊低聲說著一邊把眼神往一旁落去,“無論怎麼說……你跟我都還算是家人,利益永遠是相關的。”
梁聿一直沒有出聲,似乎在走神,視線極為沉重地下墜到指尖,薄軟的指甲不停叩擊桌面,發出細微的聲音。
窗戶彈開一個小縫,良久以後,梁聿才側頭,緩緩勾了一下唇角,向梁初楹承諾著:“當然不會,我跟他交往不深的,那天他拉著我去唱歌而已。”
“自己知道就好。”梁初楹兩隻手撐著桌子往前支,後腰離開他的桌子,臨走時又想起什麼,“對了,我跟你說過吧,下週我會出去集訓。”
緩了緩,她頗為不自在地把手揣進口袋裡,蠻不講理地提要求:“別忘了給我送飯。”
順理成章地要求完,也不等梁聿答不答應,說完就跑。
十月十六號,到了要拖行李箱去學校集合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