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伽羅一怔,定定的看著楚佩,而大腦卻已經開始飛快的運轉。
楚佩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在暗指自己和離是被逼迫的?楚家為了切斷與附逆寧家的關係,不惜強行打掉楚佩肚子裡的孩子,也要逼她離婚?
若是順著這個思路一想,楚佩竟是無比可憐。
然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旁人,恰恰是‘顧伽羅’本身。
如果當年‘顧伽羅’沒有插手楚佩的婚姻,楚佩或許不會嫁給齊謹之,但肯定不會嫁入寧家。
寧家因為寧太妃而被打上了‘附逆’的標籤,原就已經在走下坡路的家族轟然倒塌。
楚佩和離脫身,不但要被人罵做‘涼薄寡情’,如今一聽,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大內幕,楚佩的平安之路竟是踏在自己親生骨肉的性命上的。
脫身後的楚佩也沒有過上什麼好日子,直接被家人送去了京郊的庵堂,每日青燈古佛,無比淒涼、落寞。
所以,楚佩眼中才滿是‘平和’,不是她真的想開了,而是現實逼得她不得不‘平和’。
她的身上也沒了普通貴婦的脂粉頭油的香味兒,而是一股揮之不去的佛香。
……這樣的情況,大多都是那些常年誦經唸佛的年老婦人才會有的。
而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拜‘顧伽羅’所賜!
顧伽羅不自然的挪開視線,訕訕的問道:“哦,我、我竟不知還有這事!”
多餘的話,她也不知該說什麼。
原以為‘顧伽羅’留給她的爛攤子,她早就收拾乾淨了。不想,這都過去三年了,竟還有苦主尋上門。
但,‘顧伽羅’欠的債,顧伽羅無法逃避,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
顧伽羅挪動了下身子,不好意思直視楚佩的目光。低低的說了句:“那時。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楚佩見顧伽羅如此反應,眸光閃爍了下,但很快又是一派雲淡風輕。
她淺淺一笑。道:“都過去了,那件事除了我家裡人,外人誰也不知。今個兒若不是觸景生情,我、我也不會提起。唉。都過去了,表嫂生產是大喜事。咱們不說這些了。”
楚佩很懂得‘分寸’,有些話點到為止,說太多了反而不美。她將話題重新拉回產後恢復上,拿起那束縛帶。笑著說道:“表嫂,這東西看著普通,效用卻很是神奇。當年我。那什麼之後,肚子也有些走形。偏我在庵堂裡待著,不好讓人瞧出來,便每日用這個纏裹,不到兩個月的功夫,就一切恢復如常了呢。”
楚佩將束縛帶展開,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下,而後略帶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的針線活不是太好,做得活計也不夠精緻,布料也是隨手選的。表嫂是尊貴人兒,可以照著這個樣式,讓身邊巧手的丫鬟做上幾條,日後輪換著用。”
說著說著,楚佩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是‘平和’,而是多了幾分妙齡該有的鮮活,“表嫂,我敢保證,用不多久,你的體形便能恢復如初。到時候,呵呵——”
‘呵呵’兩聲後,她還俏皮的衝著顧伽羅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饒是顧伽羅對楚佩戒備依舊,但看她這副模樣,也忍不住暫時放鬆了精神,羞赧的說了句:“你這丫頭,越說越沒個樣子,竟打趣起我來。哼,你定是欺負我現在不能動彈,你且等著,待我能起身了,我饒不饒得了你?!”
楚佩故作害怕的連連告饒,顧伽羅忍不住噴笑出聲,引得肚子好一陣抽疼,顧伽羅又哀哀叫個不停,反招來楚佩的又一串輕笑聲。
一時間,寢室裡的氣氛居然無比融洽,顧伽羅和楚佩這對前情敵竟有說有笑、宛如多年閨蜜。
齊謹之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不禁愣在了當場,目瞪口呆的看著說說笑笑的兩人。
結果,卻又引來顧伽羅和楚佩的齊齊噴笑。
齊謹之愈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英俊的麵皮兒被笑得有些紅暈。
楚佩見狀,趕忙起身告辭,出門前,還故意衝著那‘束縛帶’點了點下巴,又悄悄指了指齊謹之,丟給顧伽羅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顧伽羅還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兩人間小動作頻頻,居然有種莫名的默契。
齊謹之揉了揉眼睛,唯恐自己看錯了。
待楚佩離開後,齊謹之一屁股坐在床邊,“阿羅,這、這,楚佩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你們倆什麼時候變得這般、這般——”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