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吃了馬家那麼多好處,如今稍稍吃點兒苦,他就受不了了?!
許四面相有些兇,生氣的時候愈發駭人。
季六指卻不怕,他整天搗鼓死人,小時候就跟著父親在義莊裡玩耍,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冷眼橫了他一記,季六指道:“他確實對我們不錯,可我們也沒少給他做事。我們之間,不過是交易,相互利用,談不上什麼恩情不恩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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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的餘光瞥到來回巡邏的衙役,季六指說得愈發難聽,“倒是現在,咱們幫他頂了罪,是他欠了咱們好大的人情。平白吃了這麼多苦,我抱怨兩句還不成?”
“當然不成!”
許四對馬家最是忠心,對馬仲泰更是無比敬佩,容不得旁人說他的壞話。
尤其這個‘旁人’還是他曾經的同伴,這讓他更加氣憤,血氣上湧,也顧不得疲累,竟揮起一拳照著季六指的面門轟了過去。
季六指早就防著他呢。豈能讓他輕易得手,一側身,輕巧的躲了開去。
許四大怒,將鐵鍬丟到一旁,捉起兩個拳頭就要追打季六指。
季六指自是不肯站著捱打,故作驚慌的四處閃躲。
周圍的人見此情況,紛紛停了下來。神色各異的看著這一追一打的兩個人。
負責這一路段的衙役是展蒙。他聽到動靜,趕忙擠進人群,嘴裡還喊著:“做什麼呢?都給我老實幹活。哪個敢搗亂,午飯就不要吃了!”
擠到近前,展蒙正好看到許四扭住了季六指的胳膊,忙大喝一聲:“許四。你要作甚?還不趕緊給我放開!”
一邊說著,一邊抽出一根鞭子。用力一甩,鞭子在空中發出清脆的響動。
許四紅著眼睛,嘴裡仍兀自罵著,“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竟敢對大人不敬?”
季六指面露痛苦之色,瞥到展蒙的身影,故意回嘴道:“不敬?哼。我過去只當他不喜漢人,看在同族的份兒上。這才處處幫他。結果呢,他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漢人、苗人,有的只是他自己。為了自己榮華富貴,慢說你我這些忠心的屬下了,就是他的妻子,苗寨赫赫有名的阿娜依,不一樣被他出賣了?!這樣的小人,也值得我尊敬?”
許四不善言辭,被季六指這麼一說,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可他又不容許有人如此嘲諷馬仲泰,心裡一急,乾脆將滿腔怒火化作武力,抬起胳膊就是一拳。
嘭!
季六指的鼻子捱了個正著,糊的滿臉都是血。
季六指疼得眼淚都飈出來了,心裡將許四罵了個狗血淋頭,知道許四傻子魯莽,卻沒想到他竟這般混不吝,根本不顧念他們多年的同事之誼。
展蒙見警告無效,乾脆揮起鞭子,狠狠的抽到許四的胳膊上。
啪的一下,許四裸露的上臂被抽出了一道血痕。
許四嗷的一聲痛呼,下意識的鬆開了揪著季六指的手,猛地回過身,惡狠狠的看向展蒙。
展蒙又舉起鞭子,厲聲喝道:“怎麼,你還敢跟我動手不成?許四,你現在可不是威風凜凜的捕頭,而是因罪充作苦役的犯人,你不說好好幹活,卻還敢打架滋事,你好大的膽子。來人,把許四捆起來,罰他一天不許吃飯喝水。”
不吃不喝的在烈日下暴曬一日,就是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
展蒙是縣衙官油子,骨子裡卻仍保留著少數民族的彪悍與粗暴。
他一聲令下,幾個差役一擁而上,麻溜的將許四捆成個粽子,然後往熱得能煎熟雞蛋的地上一丟,繼續催促‘壯丁’們幹活。
見許四被處罰了,原本還站著圍觀的人頓時散了開來,紛紛抄起手中的鐵鍁、筐子或是推車,分外積極的忙碌起來。
展蒙走到季六指近前,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精光閃爍,問了句:“你沒事吧?”
季六指用力撕下一截袖子,擦了擦臉,然後又弄了兩個布團塞進鼻孔裡,甕聲甕氣的說:“許四是個莽夫,我不能與他呆在一處了。我、我想見一見縣尊,有要事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