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等寅六和尚回來,我們先跟他告個辭,然後就立刻上路。”玄路見客他鄉同意自己的建議,隨即興高采烈地說著。
“你居然還會想到與他辭別?這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雖說他一時半會還回不來,他要知道你心裡還惦著他,肯定有他高興的。”客他鄉戲虐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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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半會還回不來?他這是上哪去了?我可是他的客人,哪有一個當主人的將客人丟在家裡,自顧自的跑出去遊山玩水?”玄路佯作不悅地說著。
“這回你可是誤會他了。首先,他可從來沒把你當客人看待,這件事你一直都知道的。尤其這天底下只有三個人能進到他這滿是秘密的書房,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你,你說哪個客人能夠有此榮幸?”客他鄉替寅六和尚幫玄路解釋著。
“這算是什麼榮幸?這書房裡都是一些正常人看不懂的東西,我連看它們一眼的興致都沒有,還不如找個酒樓好菜好酒侍候著。”玄路十分嫌棄地說著。
“話可不是這麼說,你可知道這間屋子裡藏了多少秘密?你看到的那些賬冊,隨便丟失一本,甚至是撕下一頁,都有可能在萬山諸國引起軒然大波。
他能將這麼多的秘密都毫無保留的擺在你的眼前,就表示他對你的極度信任,我可要告訴你,就連跟了他幾十年的歡喜佛與冥王,都不曾有此待遇。”客他鄉繼續幫寅六和尚說著好話。
“行了,你記得幫我謝謝他便是,但是我對這些秘密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寧願去五獸國的市場口,蹲在地上下棋,也不希罕窩在這裡看著那些無聊的賬本。
這裡要不是因為有你,我才懶得待在這個地方如此之久,就算他心裡真把我當自己人看待,天底下哪有將自己人丟在一旁,就此不管不顧的道理?”玄路仍是極盡不屑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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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回是去辦正事的,一件對他來說,這輩子最重要的一件大事。他這一生,就是為了這件事而活,辦得不好,多半連自己那條命都得搭進去,就算辦得好,也不見得就能活下來。
所以說,他可不是將你丟在一旁而已,這會兒他不是也將我丟在這裡嗎?為了那件事,他甚至能將全世界都扔下,你明不明白?”客他鄉神秘地說著。
經過客他鄉的這般描述,玄路幾乎可以猜出寅六和尚這個時候正在做些什麼,一件能夠讓寅六和尚拋下一切去做的事,一件能夠讓寅六和尚不計生死去做的事,除了烏赤金,玄路想不到還有其他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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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六和尚可是金寶錢莊的東家,他都已經擁有了一切,天底下還有什麼值得他這麼追求的?”玄路明知故問地說著。
“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他追求的是什麼?不過,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們倆既管不著,也管不了,我們還是認真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話說回來,我們也不用替他擔心,這兩天他就會回來找你,不但如此,他還會給你帶來一個驚喜,一個讓你想都想不到的驚喜。”
玄路被客他鄉這番話說得心裡忐忑不安,如果真如客他鄉所言,寅六和尚這會兒應該正在忙著對付烏赤金,這的確可說是非死即傷的宿命對決,在這麼關鍵緊急的時刻,他還回來找自己做什麼?尤其還會帶給自己驚喜?
但是玄路在這個時候,反而刻意裝得不為所動,都說是驚喜了,想來客他鄉也不會透露給自己知道,反正就這一、兩天的事,一轉眼就能知道真相。
“帶給我驚喜?這天底下還有什麼能讓我玄路大俠感到驚喜的?我可是曾經去過聞名天下的暗路結界,不但是活著進去,最後還能活著出來,上一次有此神蹟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釋尊金佛。
光是這樣還不夠,我甚至在裡頭遇上六十年前武功天下第一的刀見笑…。”玄路正誇耀著自己之前曾經經歷過的驚喜。
“我當然知道,不但如此,你還在裡頭意外獲得刀見笑的畢生功力,是不是?”客他鄉附和著玄路。
“原來寅六和尚把這些事都告訴你了,既然你都清楚,肯定知道我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你還會認為這世界上有什麼是能讓我感到驚喜的嗎?”玄路還是不由自主地試著套話。
“等你見到了人,自己親自去確認是不是驚喜吧,現在說再多都沒意義。”客他鄉刻意晾著玄路的問題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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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玄路來說,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發現自己與客他鄉似乎是越來越見投緣,儘管兩個人相差不只十歲,卻能像同齡人一樣溝通無礙,不但如此,兩個人更是對許多事臭味相投,就像是五獸棋,兩人可以一連下十幾天都不覺得厭煩,就連覆盤都能感到樂趣無窮。
這讓玄路的心態在無形中有了些許改變,原本他來金寶錢莊的目的,是在雲從龍的引導之下,想要透過結識客他鄉進而影響他的言行舉止,並試著挑撥分化赤煙七子與客他鄉之間的感情。
只是沒想到卻在過程中不斷髮現客他鄉的可取之處,或許是愛屋及烏的關係,他對寅六和尚的觀感似乎也愈來愈好,好到已經讓玄路都要忘了自己原來的立場。
同樣的問題也發生在客他鄉的身上,他似乎也幾乎忘了寅六和尚曾經交代自己將計就計的事,此刻的客他鄉根本就忘了該對玄路做出任何算計,而是一心把他當做自己的弟弟來對待。
當天客他鄉之所以會突然出現在寅六和尚的書房巧遇玄路,當然不是真的不期而遇,以寅六和尚如此縝密周到的思慮,再加上金寶錢莊滴水不漏的森嚴戒備,如果那段巧遇不是經過刻意的安排,金寶錢莊有一百種方法不讓這兩個人在此相遇。
當然這也是寅六和尚內心最希望看到,又最不希望它發生的事。他之所以希望看到這一幕,是因為這兩個人是他這輩子最重視的人,一個將來得繼承赤煙國的法統,一個將來得繼承自己的衣缽,這兩個人若是能成為莫逆之交,未來將能互相成為彼此最重要的倚靠。
他之所以不希望這件事發生,是因為兩人的出身背景,再加上這兩個人骨子裡的執拗脾氣,總有一天會因為立場的不同而形同陌路,以他們倆的聰明才智,一旦成為彼此的敵人,可預期的兄弟相殘更會讓寅六和尚不敢想象。
為此,他不但找上玄路的師兄霍西亭替自己向多聞美言幾句,更不惜向自己的死敵烏赤金低頭,請他來當自己的說客去說服玄路,為了能讓玄路點頭成為自己的弟子,寅六和尚幾乎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而此刻,寅六和尚已經與烏赤金聯袂來到了金寶錢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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