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洛小園與陶葛在垂楊部落那一場跨越十年之久的五獸棋王之戰後,遠在頂上國金寶錢莊裡的玄路與客他鄉,同樣也正在經歷七天七夜的五獸棋廝殺,雖說精彩之處比之洛小園與陶葛的棋局自是天差地別,但是糾結纏鬥之慘烈,卻是絲毫不遑多讓。
這七天的戰局下來,雙方最終是以三勝三敗一和收場,既沒有贏家,也沒有輸家,看似皆大歡喜的結局,卻意外地衍生出另外一個意想不到的戰場。
“你學會這五獸棋都已經十幾年了,而我卻才剛學會不久,這才一轉眼的功夫,現在我們倆已經是平起平坐,表面上雖然看似勢均力敵,但實際上,我們都很清楚雙方的氣勢早已此消彼長,我相信等到下一次交手,贏的人肯定是我。”玄路意氣風發地對客他鄉說著。
“你把五獸棋想的太簡單了!五獸棋看的是天分與悟性,資質好的人,不用幾天就能在棋盤上兌現天賦,資質不好的人,學上一輩子仍然是庸庸碌碌。
這跟你下了多久的五獸棋一點關係都沒有,下得越久,匠氣越重,很快就會讓你失去對五獸棋的創意與直覺。
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對五獸棋的初學者來說早就顯老,真正的高手,十歲就能成為所向披糜的棋王。你或許還不知道,當年我在五獸國學習五獸棋的時候,那時遇上的棋王是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他第一次登上棋王寶座時,僅僅不過十歲,你覺得一個十歲的孩子,學這五獸棋能學得了多久?”客他鄉澆了玄路一頭冷水。
才十歲就拿到五獸棋王的頭銜?難道客他鄉講的那個棋王就是洛小園?玄路儘管心裡暗自懷疑著,但是又立刻想了回來,他記得洛小園成為五獸棋王的時候,應該是在他八歲的年紀,難道是雲從龍記錯了這件事?
口口
不,從時間上去推算也不可能,客他鄉今年是二十九歲,他是在十幾年前去五獸國學的五獸棋,當時的洛小園才剛出生沒多久,根本不可能是客他鄉口中的棋王,難道在洛小園之前的五獸棋王,也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
“你見過那個五獸棋王嗎?或者說,你曾經跟他下過棋嗎?”玄路這時開口問著。
“何止見過,我還跟他請教過好幾盤棋,他雖然跟我年紀相仿,但是思慮縝密,韜略雙全,不管在哪方面都遠勝於我。現在的他,一定是五獸國的人中龍鳳。”客他鄉想起當年的那一段奇遇,津津有味地對玄路分享著。
客他鄉雖然從小就一直跟在金不換的身邊學習成長,但是荒野重偶爾還是會將他帶在身邊四處遊歷,除了得讓他知道身為赤煙國少主的歷史任務,還得帶著他去見識金不換沒法讓他見識到的萬千世界。
早年荒野重與暮城兩人既是同病相連,又是惺惺相惜,只要荒野重閒暇之餘,或是情緒特別沉悶失落的時候,總會跑去五獸國找暮城一聚,算是在這個世上,至少還有一個能夠抱團取暖的知音。
尤其暮城身負難得一見的馴狼奇術,荒野重認為或許客他鄉能有機緣傳承此技,無奈巨狼們對客他鄉這個孩子完全不感興趣,這才不得不打消念頭,卻也因此讓客他鄉有了遊歷五獸國的機會,才能接觸到在萬山諸國甚為罕見的五獸棋。
客他鄉當年所遇見的五獸棋王當然不是洛小園,而是在洛小園之前,蟬聯多年的不敗棋王陶葛,陶葛喜歡在市場口當街擺棋接受各方挑戰,這才有此因緣憑藉五獸棋與客他鄉相遇。
然而,客他鄉雖然從陶葛身上領略到五獸棋的諸多樂趣,在五獸棋上所獲得的啟發卻甚為有限,一來是因為離開了五獸國,身邊就少了可以繼續對弈切磋的棋伴,這讓客他鄉好不容易獲得的一點棋感,立刻隨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來是客他鄉永遠有讀不完的書與做不完的功課,金不換可不像洛百味一樣那麼溺愛孩子,他無法任由孩子終日不務正業去下什麼五獸棋,更何況打從客他鄉一出世,就已經決定了他未來必將承擔的使命,金不換可容不得客他鄉有半分鬆懈。
這回要不是在金不換的書房遇上了玄路,客他鄉甚至早就忘記了自己曾經那麼鍾愛過五獸棋,是玄路再次將五獸棋帶回到他的世界裡去。
“你還跟他下過好幾盤棋?那個五獸棋王叫做什麼名字?”玄路這時急忙問著。
“當然知道,他的名字叫陶葛。他的年紀跟我差不多大,頂多就是一、兩歲左右的差距,但是我從他的棋藝上卻能感覺出久經沙場的風霜,與歷經滄桑的練達,要不是他就坐在我的對面,我肯定會以為跟我對弈的,是個下過千千萬萬盤棋,至少得上百歲的老頭子。”客他鄉誇張地說著。
“上百歲的老頭子?你倒是說說看,一個上百歲的老頭子下棋,應該是個怎樣的感覺?”玄路半信半疑地說著。
“這該怎麼說呢?”客他鄉撓了撓頭,接著繼續說道“他彷彿總是知道我下一手棋子會落在哪裡!不,不只是下一手,至少是十手之後的棋,他就像是個能洞悉人間百態的智者,端坐在棋盤之前,冷眼旁觀世間的諸般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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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他鄉一時陷入當年他與陶葛對弈的情境之中。對客他鄉來講,從小他被荒野重賦予的任務,並不像是其他的赤煙七子充滿了殺伐陰謀,更多的是內修外王的為君之道,這讓他的年輕氣盛少了點宣洩抒發的出口,而五獸棋則是稍微讓他彌補了一點缺憾。
“你說的是算命先生吧,只有算命先生能看到你十手之後會將棋子落在什麼地方。”玄路不屑地說著。
“不不不,我說的都是真的,最誇張的一次,他甚至預測到我接下來的第二十一手棋會落在何處,他先將結果寫在紙上,等我落子之後,再讓我將那張紙攤開來看。
你要是有機會遇上他,一定會跟我一樣對他驚為神人。”客他鄉像個擁躉般地描述著當年的記憶。
“這…,肯定是你當年的棋力太弱,才會讓那個叫陶葛的將你給徹底打成傻子。”玄路見客他鄉對那個陶葛如此推崇備至,甚感不以為然。
“你不相信我講的話?當年我的棋力可是遠遠高於今天的我,你要是遇上當年的我,哪有機會能跟我打成平局?連當時的我都對他崇拜得心服口服,憑什麼你會對他有所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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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完全不是陶葛的對手,我跟他一共下過十一盤棋,每一盤棋都是中場棄子認輸,你現在的棋力跟我相比不過是在伯仲之間,或許連跟他對弈的資格都沒有!”客他鄉不以為然地說著。”
“我不是不相信那個陶葛的棋力,我只是不相信他能猜到十幾手之後的對手心思,棋盤上瞬間千變萬化,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改變一個人的想法。
那個陶葛不管再怎麼厲害,都不可能當下就能預知十幾手之後,他對手的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玄路從未跟一流棋手下過棋,自然不知道棋盤上的世界到底是如何的不可思議。
“口說無憑,不如找個機會我帶你去五獸國見識見識,那裡是五獸棋的故鄉,不論大人小孩,每個人都下得一手五獸棋,到了那裡,你才知道什麼什麼是真正的五獸棋。”客他鄉建議玄路該去五獸國看看,想學好習五獸棋,就該去那個地方朝聖。
“好啊,擇日不如撞日,收拾收拾我們就走。”客他鄉的提議正中玄路下懷,他早想去五獸國走上一遭,不過他可是不是為了客他鄉所說的棋王陶葛而去,更不是為了學習五獸棋而去,而是為了神交已久的洛小園。
“我們倆這就去五獸國?你知不知道五獸國距離頂上國有多遠?”客他鄉笑著問著玄路。
“當然知道。這裡是東境,五獸國是在北境,兩地距離一千多里。但是那又如何?為了五獸棋,走上這一千多里路也是值得的,你剛剛不也說了,那裡才是五獸國的故鄉。”玄路反問著客他鄉。
“也是,你說得沒錯,與其在這裡瞎子摸象,不如去五獸國找些真正的高手請益,這些年來,我總是盼著能再與陶葛下幾盤棋,剛好能趁此機會一償夙願。”客他鄉隨即附和著玄路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