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以次充好,開罪了三坊,故而蘇繡三坊氣怒之下與之斷了往來。如此謠傳因兩家再復生意上的往來,不攻自破,不過幾日的功夫,這有損蕭家聲譽的事便不了了之。
布坊內部,必然不止那日縱火的夥計一個細作,因著總覺內部有鬼,故而蕭楚愔將這一件事全權交付給三掌櫃處辦。對於此事三掌櫃心裡頭早就有所猜思,蕭楚愔還未吩咐他便暗中開始查尋,待蕭楚愔下了命,三掌櫃心中多少已有了些許眉目。
稍微用點心思,再用點計策,這心裡頭藏鬼的人自然就藏掩不住,很快的也就暴露了。吃著蕭家的錢銀子,卻做著構害蕭家的事,此風若是不懲,誰知往後還會不會再鬧出這樣的禍事。
以前若是遇上這樣的事,蕭楚愔大多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可這一樁事實在惡劣。便是這事,蕭家家主也是不得忍了,故而這人被尋出後,蕭楚愔直接在他身上隨便安了一個竊偷的罪名,再讓三掌櫃將那人扭送衙門,讓他在裡頭好生呆上幾年。
陷構之人已尋出,布坊自然也得嚴整,連著一月下來的整嚴,如今的布坊已可確定裡頭凡是有些利權的夥計皆是三掌櫃可託信的。這一月下來,事事也是嚴行,倒也叫蕭家的夥計清知,蕭家家主並非沒有脾性,萬事皆可善待底下的人。
倘若底下的夥計真心為了蕭家,蕭家家主自然不會虧待了他們,可若是有人心裡頭明忠暗歹,那就別指望她手下留情,必是毫不留情直接除去,斷無姑息的可能。
借了布坊一事,順便對蕭家各坊做了一次大規模的調整,如此一來倒也是忙了一個多月。好不得事情暫了落,勞累許久的蕭楚愔這才難著空出些許清閒,淺作休息。
前幾日偷閒時與楚恆下了一盤棋,開頭的時候規矩記得還算清楚,誰知下著下著這好端端的圍棋竟又叫她下成了五子棋。怪詭的章法,以及完全跟不上的思路,叫楚恆很是鬱結,也讓蕭楚愔無奈翻了眼。
五子棋對於她來說可是根深蒂固的棋法,不若是規矩,還是習上,皆是簡單輕鬆,一習便懂。她便不明瞭,自家胞弟何就偏要倔著那圍棋的套路,墨守成規。
這圍棋的套路,她是真記不住,可一想那柳如煙不若琴棋書畫樣樣皆是高鑽,尤其是這棋意,更是半分不遜於琴意,蕭楚愔這心裡頭女人家的較勁脾性一瞬間就焚燃了。毫無根由,她便是瞧柳如煙不順眼。
這女人,一向分為兩種,一種是完美漂亮到叫女人都忍不住羨著,除了妒忌卻怎都生不出厭惡的羨。而另一種,則叫人說不出根由便是打心裡的討厭。
很不巧,對於蕭楚愔而言,柳如煙便是如此。
她也不知為何,也許頭一次相見就註定這紅袖招的頭牌魁娘入不得蕭家大小姐的眼。不喜歡的女人,若是普通一點尋常一點也就罷了,橫豎自個還勝著她,心裡頭就算不喜心中也是爽的。可偏生這柳如煙卻事事樣樣都不見著遜色於蕭楚愔,若是摸著良心說話,倒是各處還要遠勝蕭楚愔些許。
摸樣上,自是不得挑的,花魁娘子,哪一個模樣上能遜了常人,那如若無骨貌似美玉的仙人天姿。便是不用說上幾句,光是叫男人瞧上一樣,這骨子便已酥了一半。模樣上,柳如煙便已勝了蕭楚愔半籌,至於這才藝。
自然更不用說了。
紅袖坊的魁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光是衝著才藝,便能勾了不少公子的心。反之蕭楚愔,除了那出口成章的詩詞歌賦,便無一樣是勝得過人家的。偏生她這詩詞歌賦還不是自己作的,全是抄了古人的佳作。
一個女人,若是事事樣樣都叫另一個女人贏了半籌,心裡頭必是說不出的悶結,更何況是蕭楚愔這等天性就倔,來了這兒又幾乎稱得上所向披靡萬事還算順心的,突的曉得世間竟有這等女子,心裡頭更是再難舒爽。
本就對那柳如煙有幾分另眼的不喜,加之那日下棋時楚恆那不甚出口的對於柳如煙才學的誇讚。
得了。
蕭家家主心裡頭不舒坦了。
這不,因著這一件事,心中難平的蕭楚愔直接趁了這難得的空閒時光,拉著廂竹開始鑽研棋道。這琴,蕭家家主這一輩子怕是再難重拾,畢竟不管教了多久,始終彈棉之聲的弦撥,別說廂竹這兒已是悶了,便是蕭楚愔那兒,也清自己絕非習琴之人。
既已清斷無這方面的天賦,蕭楚愔也就不在這一事上刁難自己,當下棄了琴改而琢磨起棋意來。
剛剛入了春,暖陽照在身上,那舒暖的日頭叫蕭楚愔整個人都鬆了身心。盤著膝毫無形象坐在貴妃榻上,蕭楚愔一面身傾胳膊肘抵住棋盤撐託著身子,一面持著一枚白子,盯著棋盤上的布棋眉頭緊鎖。
這棋面上的棋局,反正她是看不出門道的,故而也只是鎖著眉,皺鼻盯著。手中的白子幾次欲下,卻在途中又頓了停,這樣來來回回數次後,蕭楚愔也沒了耐性。直接將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盤上,亂了盤中的佈局,蕭楚愔嫌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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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棋好生無趣,擺來擺去布什麼思,攪成一片半天都沒看出瞧出門道。還不如我那下法,簡單幹脆,老少皆宜,而且還好學,只要有點腦子的一看就懂。而且一局下來還不需要太長時間,消遣一下差不多也就結了各忙各事,也免著一局下來半天都沒個結果,到時耗了旁人的時間,也費了自己的時間。”
對於這圍棋的下法,蕭楚愔實在記不來,素來喜歡簡便乾脆的她,總覺著摸索著這些門路棋道實在費時費力。大小姐的性子便是暗下火急的,不若面上看著如何穩性端淑,事實上行事也是不喜拖沓,這一局有時可能下上一天一夜的盤棋,蕭楚愔自是不喜。
當下見著學了不過一二日便開始嫌煩的蕭楚愔,廂竹忍不得笑著說道:“大小姐平素行事雷令風行,布思的時候也是妙巧連連,怎的這一番心思到了棋上,就都定不得性尋思對解之策?”
若是依了蕭楚愔的心思,只要她肯學,這棋藝上必是驚人。只可惜自家大小姐對旁的皆能定下十足的性子,尤其是那生意上的事,在如何忍性也是可的。偏生在類似於棋道琴道這些事上,多坐上片刻都像是要取了她的性命,不若半許人已是鬧了脾性,倒叫廂竹覺著如此的大小姐,竟也有了幾分孩童的鬧性。
她是個講究效率的主,自然沒那份閒心如了他們,一步棋都可以思上許久。故而在聽了廂竹這一番無奈笑語,蕭楚愔正打算開口回應,誰知這到嘴的話還沒出口,外頭卻是一番鬧吵。
吵吵鬧鬧,直接從外頭傳入,因著鬧吵聲語著實鬧人,故而那將出口的話也叫蕭楚愔頓了咽。奇了疑隨後朝著屋外看去,蕭楚愔喃聲詢道:“外頭怎了,這般囔囔吵吵?”
蕭楚愔這廂覺奇,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廂竹自然也是不明,因而蕭楚愔這迷奇的話剛剛落下,廂竹已起身而後說道:“大小姐稍候,廂竹這廂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