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在喝酒,場面不大,小酌,幾份各類烤肉,幾盤特製香乾。
太子道“路遠山高,長這麼大才第一次見面。說起來,紅塵也是我嫡親的表妹,我也是大婚那天才得見。”
沐貴正坐在琴凳上,卻是已停了琴,聽到這話回頭對他翻了個意味不明的白眼。
他的手,伸出去就著香籤撥了撥爐裡燃著的柏木香沫。
太子有些不自在,走過去,手指輕拈一根弦,指甲刮過又放下,道“二舅兄這琴,彈的顛三倒四,不很應景。”
沐貴淡聲道“應心就得了,要應景幹什麼?殿下不一直這樣嗎?”
太子不言,沐貴起身,走到火盆邊,沐華正在用網架烤豆腐。
太子轉身問太子妃“紅塵可要彈一曲,這是傳世名琴青鸞,原是我母后的遺愛,未曾搬動過。“
紅塵見這琴亭四角皆飾以重簾厚幕,如今因賞梅而重新拉開結蝶,想到姨母三十一歲的年紀便在深宮裡魂緲魄遙,自己母親當時哭的一塌糊塗,後來多次想與皇家斷了紅塵這門親事,又深憐太子小小年紀吃了大苦,不敢提起。
她在琴凳上坐下,沐拾小心給她套上義甲,纏緊。
她彈了個《梅山月影》,聲音初時冷寂,漸轉哀婉,又清越如歌,及至如泣如訴……
挑彈滑撥,果然是堪稱“青鸞“的好琴,加上紅塵想到皇后一生嫁人不淑年華早逝的命運,一眾公子俱聽出了琴韻裡的悲聲,有宮女已含淚,強自忍住。
沐紅塵想到周顓頊將後來也可能會有個大後宮,黃宅門外那算什麼,只是一個一根筋的女子要討說法,要讓當朝太子眾目睽睽之下難堪,不知多少名門閨秀能生生遮蔽得了替家族換回榮華的巨大誘惑?自己的未來在哪裡?
小院竹蘺,溪水草堂,夏花春草,那才是人過的日子,再不濟,也要象自己父王母妃那樣,夫妻唯一,情思單系,而不是,你等,我等,她也等。
太子見太子妃珠淚瓣瓣,如雨如晶,曲未完便壓了弦“阿塵!”
她看他一眼,一種死冤家的痛恨感,太子退開,望向亭外。
沐夜二十九歲了,在這裡他年紀最大,輩份最長,他說“紅塵,你剛剛新婚,尚未盈月,勿要彈如此傷感之曲,七叔以老賣老說一句,太子殿下一向端直,塵兒無需自憐。”
太子沒吭聲,黃子明這個虎吃的混賬東西,若不是他在十月招那天哄他到黃家家廟,何至於鬧得滿城風雨,如今沐家人橫豎都見不得他了。
我周顓頊憎恨到極點的人,本宮不會讓你們痛快,想死也得自己去刨坑,慢慢的來才有意思,省得我來燒腦。
太子妃自然不知道太子正在咬牙錯牙,還以為他正興致勃勃看風景,於是從大兄手中接過竹籤子穿著沾了椒鹽的烤豆腐,邊吃邊遞去一根給太子。
太子接了過去,卻沒有站在那裡吃,而是返回坐到火邊,才慢慢咬下一塊,九年的逐邊生活並沒有讓他粗魯起來,反而帶了點風輕雨淡的從容優雅。
沐華撇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烤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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