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建議天庭修改天規,可是他們不聽。”
深深凝視過去,卻在嫦娥猛然抬頭望來時,不願,或者說怕看見所預料的結果,垂目移步而續道:
“對於天庭,我和你一樣失望。”
嫦娥聞言,微微憤怒而責問的聲調都維持不了平和淡漠,只有不解與失望夾雜其中:
“既然你那麼失望,為什麼還要向狗一樣效忠他們?”
再怎麼鎮靜,袖中的手還是瞬間握緊了。
回目,望著那雙充滿憤怒與失望的眼睛,忽然感覺很冷。
就像那一年的潼關前,漠然注視著通天教主張揚而笑,桀驁冷視四周所有不屑唾罵嘲諷憤怒的神仙和凡人一樣。
那種徹骨的冷,其實一直沒有消散過。
有些事不可選擇,有些事不能選擇。
緩緩移開眼去,從喉底發出了一聲冷笑:
“哼。”
既然不明白,那也就不求誰能明白了。
“一個空有一身本領的人,僅僅是因為我母親的過錯,從來不被人正眼相看,你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嗎?”
本是淡漠隨意說著的,可是越說,竟是越難以控制住情緒,好似從今天第一句脫離那思慮好的話語時,就不禁想說些什麼,謀算千年,臨近實施,卻驚變突起。
三妹和一個凡人成親?
這種憤怒,憂慮,心驚的苦楚交織在一起,難以言喻。
原先能說出來的,現在都已不行。
原先可以徐徐圖之的事情,不得不拋卻一切掌握在手中。
“我是為了天庭秩序大義滅親。”
“如果天條真的是公正無私,你這叫什麼大義滅親,沉香沒有犯任何的過錯,卻要死在這腐朽的天條裡,你的大義在哪裡,你這不叫大義滅親,你這叫六親不認!!”
若是三界之中,所有神仙都這般想,未嘗不好。
“二郎神,我問你,你這個司法天神,究竟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三界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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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不願意再去注視那雙清澈而憤怒的眼睛。
“不管是為了什麼——”
幽暗天光鋪落在這冷寂的神殿前,黑袍銀鎧,避讓開了那抹清冷月輝:
“大勢所趨,我也無法扭轉!”
一字一句,冰冷而語,數千年的疲憊都在這一刻湧現上來。
望你一無所知,方得與三妹一樣,無憂無患。
“楊戩!”
孤清徹骨的神殿,淡紫身影步下臺階,決然而去。
且當情做玉樹中折——
“楊戩!!”
猛然從夢境中驚覺,還沒有睜開眼,就感覺那熟悉的冰冷自額上拂過。心神緩緩復甦,疲憊的神傷似乎也立刻消退下去——要謀算一切,哪有心力糾結於過往,已下的決斷,後悔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