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藥郎的目光便被那物件給吸引了過去,他靜靜盯了半晌,眼底神色有幾分意味不明。
“你,在做,什麼。”
傅昨剛將東西放下,聽得背後的聲音,便也轉過身來,仰望著櫃面上整齊劃一的符咒排列“唉?藥郎先生你都貼好了啊!”
昨晚上其實她也有偷偷來過這邊一趟——當然,在進門前還是用了賣藥郎給的平測試了一下,結果出乎她的意料,平完全沒動靜安靜得很。一進門才發現,櫃面上的符咒貼得滿滿,比她白離開前還完整——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賣藥郎在僕侍給犬神送飯後的時間又來補過一次。
所以這個傢伙其實就是講話難聽零,性格彆扭零,本質還是個好人啊!這麼一想,傅昨頓時看人覺得順眼許多。
不知道自己被偷偷發了張好人卡的賣藥郎,冷淡目光繼續盯著她腳邊的東西,緩緩張口道“你這,是想,餵狗吃鳥麼。”
傅昨“......”
[笑容逐漸消失.jpg]
她忍著抽搐的嘴角,跟著看了眼自己剛剛放下手的東西——一個巧木質的鳥籠子,裡頭有隻伶俐的黃雀正乖乖立於木杆上——一時間簡直感到些許匪夷所思,還有幾分咬牙切齒“......怎、麼、可、能、啊!?正常人都不會有這種聯想的吧!”
——餵你個頭的鳥啊喂!?
清楚從對方的眼裡讀出了“是嗎”這一敷衍十足的意思,傅昨頂著腦門上一跳一跳的青筋,儘量耐下心跟他解釋“之前你過的,犬神跟人類世界的最後一絲情理聯絡斷卻以後,執怨才能逼迫它淪為物怪。那麼,我們為什麼非要等它淪為物怪再去斬除它,而不從另一個角度著手,加強它跟現實世界的情理聯絡,阻止它成為物怪?”
她昨也是在這個房間苦思冥想了很久,才想出這個辦法,之後又念及遊戲劇情設定裡“犬神”跟“雀”的羈絆,更因而有了付諸行動切實嘗試的決心——不過當然了,此雀非彼雀,她昨其實也只是熱血上頭,才一衝動就出門去買了一隻看起來類似的黃鳥回來。至於有沒有效果嘛,先拿來試試再。
賣藥郎聽了她的話,繼續眼神涼涼地看著那個鳥籠“用這個。”
傅昨聽這毫無波動的語調,聽得有幾分心虛,頓時頗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偷偷捏了捏手指“這......用什麼不是重點......我只是提出一種另外的可行性嘛......”
當然,還有另外的辦法——犬神至今還未真正墮妖,便明它現在跟人類世界仍有著未斷的情理,與其嘗試不見經傳的“黃雀大法”,其實更有效率的是,去加強原先的那份聯絡。
然而以傅昨的想法,犬神對這世間最後的掛念,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它那個喪心病狂的主子——犬類對於它們所認定的主人,一向就是抱有這樣幾乎病態的愚忠——而且最可悲的是,比誰都想讓這份情理斷卻的,同樣正是塚田本人。
賣藥郎靜靜看了她半晌,不置可否地轉身過去收拾藥箱,然後不緊不慢地往門外走去。等他身子都出了房門,傅昨才聽那清水一般沉靜的音色,浸著滿庭日光下的暖意,悠悠地朝房裡飄過來——
“那麼,祝你成功。”
若是女孩沒有猜錯,下方正在進行的應該是某種類似於鬥牛的活動,只不過,場地中正相持著的兩方動物並不是牛——準確地,不全是牛——一邊是牛,一邊是犬。
她對這種活動並不瞭解,只是大致聽過有些地方的習俗裡會有類似的鬥獸賽事,但實在沒想到情況弄到像這麼……慘烈。
兩方的實力相差堪稱過於懸殊。一邊的公牛看起來就像用於專業鬥牛的品種,整個身軀比一般成年男子還要高出幾分,背脊雄健肌肉虯結,額前兩根長角泛著鋼鐵般鋒利冷銳的寒光,連尾巴抽打在空氣中都能讓人感受到憾饒力度,而且不像一般發瘋野獸的無腦癲狂,應該受過長時間的專業訓練。而它身前的那條黑犬卻只有尋常土狗大,彷彿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往外淌著鮮血,毛髮浸溼互相糾結在一起,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毛色,甚至四條腿中右後腿還是瘸的,只不知這腿是原先就瘸,抑或就是在此次搏鬥中受的傷。
場上勝負已經註定,彷彿唯一的懸念就是這頭黑犬最終是死是活。
四周的高臺上熱度不減,只是漸漸起了陣陣噓聲,間或還有幾句痛罵髒話夾雜在其間。
居於正對場地的高臺中央,一張桌旁圍坐了四五名青年,俱是錦服繡綴衣著不凡,一看便是富家出身的公子哥。此時看著場中情景,有人嬉笑地開起口來——
“我塚田啊,你帶來的這頭畜生是三沒給吃飯還是怎麼?就這蔫不拉幾的還叫什麼‘犬神’,乾脆疆孬種’得了!哈哈!”
一人開了頭,其餘幾人也趁著酒勁嚷嚷開:
“嗨!虧我還跟著塚田壓了全注,還以為他真□□出什麼了不得的殺手鐧了呢,這下可虧大了!”
“塚田你這可不厚道啊,擺明不是來坑兄弟們的嗎?居然派這麼只殘廢上場,也不怕被人你跟對手下套坐莊吃黑?!”
被稱呼為塚田的男人坐在主位席上,聽著身旁同伴們半真半假的調侃,眼裡怒意翻滾,卻是沉默不語,只是陰沉沉地盯著場內狼狽十足的黑犬,神情滿溢著陰鷙的煩躁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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