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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十分專心致志地嚎了幾分鐘, 到後來, 原本的害怕恐懼已經轉變成了滿滿的委屈, “我、我真的已經夠慘了......您就拿退魔劍去找其他妖怪吧!”
最後這一句嚎得尤為真情實感, 在安靜的房間裡聽來, 顯得格外響亮。
咦——安靜?
哭了個過癮的傅昨突然意識到,怎麼她都嚎了這麼久, 對方都沒動靜的啊?
給自己做了陣心理工作, 又是半晌, 她總算鼓起勇氣,把捂得嚴嚴實實的短手於指間張開一條縫。
並且,與依舊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的賣藥郎, 那冰涼涼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傅昨悄摸摸往他手上瞄了眼, 乾乾淨淨空空蕩蕩, 沒看到有拿著任何類似於劍的武器, 這才猶猶豫豫地, 帶著抽噎地,將用來逃避現實的雙手放了下來。
所以,現在這......這是幾個意思啊?若是答應肯放了她的話, 怎麼還留在這兒?要是還想殺她的話,怎麼又至今不動手?而且, 怎麼也沒見他拿出退魔劍?
可能是她目光裡的茫然神色過於明顯零,賣藥郎終於緩啟尊口, 發出登場以來的第二句話音“你——”
甫一聽見他的聲音, 癱坐在地上的身子便條件反射地抖了抖, 嘴角可憐兮兮地癟了癟,迅速再度擺出一副哭相。
時刻了做好繼續求饒的準備,然後,她就聽見對方繼續道
“——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我想殺你,”話音泠泠然然,他抱著手臂靠在門口,眸光淡淡地看著她,“還需要用到退魔劍?”
傅昨首先為這順暢的斷句驚奇了一秒鐘,然後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對方話裡的意思,一張稚嫩面容上還掛著淚痕,雙頰也哭得紅撲頗,此時不由越發漲紅,聲地控訴出一個單音節“——喂!”
由於之前她哭嚎得實在過久,這時“喂”這一聲,尾音處還不心緊接著打了個嗝。
——這回傅昨不想捂眼睛了,她想把自己的嘴給捂上。
那邊的賣藥郎已經一副懶得再看她的樣子,一邊繼續先前從藥箱裡拿東西的動作,一邊緩聲道“讓。”
至此,總算大致get到了這人似乎並不想殺她的意思,傅昨絲毫不計較他的大爺態度,十分配合地,乖乖往一邊豎立著長櫃的牆邊蹭過去。
結果她剛有所動作,就聽對方嚴肅下音色的一聲——“另一邊。”隨後就覺得背脊處再度浮起一陣熟悉的灼意,身體被牽縛著,不自覺地朝與長櫃相對的方向退去。
等到重新坐穩在地上,傅昨連忙伸手往背上摸索過去,果然觸到了某種衣料以外的異樣觸感,只輕輕一揭就揭了下來。舉到眼前,卻是一張大約成人手掌長、三指寬的素底紙條,其上以黑色墨跡密密麻麻畫有許多抽象的圖案。她正努力辨認著上頭畫的東西,下一秒,那些墨跡卻於紙上倏地消失無形,差點沒讓她覺得自己是否是哭得太久所以眼睛花了。
這是什麼東西,傳中的符咒嗎?誰給貼在她背上的?
——還能是誰喲。
抬眼看去,所見景象果然很快證實了她的想法。
此時賣藥郎已從門外步入房內,站在她剛才所處的位置,細細觀察著那排靜立的長櫃。一貫冷淡無波的昳麗面容上,秀致眉間微蹙,儼然有幾分認真肅然的警惕神色浮起。
纖秀指間執著同樣的素白符紙,只見他抬起食指往長櫃上隔空一點,其中一張符紙便騰空飛去,無聲貼在了長櫃上的某一格抽屜外。觸及木質板面的同時,有扭曲不成形的墨跡於空白符面上浮現,只無聲遊走了一會兒,便很快復又湮滅於空白之中,徒留的空白符紙瞬間化為灰燼,掉落在下方的地面上。
細長眉間的皺痕深了深,賣藥郎迅速舉起執有全部符紙的手,從冰藍色袖間露出的手腕秀致白皙,微微使力扭腕一甩,全體符咒齊飛而出,瞬間將整一片長櫃都密密貼滿!
同樣有墨跡浮現於每一張符紙上,這次沒有再中途消失,反而齊齊勾勒出方才傅昨所見的那種複雜圖案。密密麻麻的墨紋,纏繞覆蓋了幾乎一整面牆壁,看起來頗為滲人。幾秒鐘後,墨紋消失,徒留白花花的符紙,無聲貼服於櫃面之上。
至此,賣藥郎停下動作,轉過頭,再度將目光靜靜投過來。
這廂的傅昨全程看著他動作,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完全不知所以然,這時面對上那依舊浸著涼意的神色,她終於忍不住下意識地、不著調想道——
......什麼啊?原來不是來殺她,只是來給櫃子貼個膜嗎......?
——
“怎麼,總算肯開竅了?看你這孩子也是個聰明的,早點這麼聽話多好,省得平白多吃這麼些的苦頭,可知道不好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