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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心理落差的傅昨, 只能強迫自己,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張獵奇的魚頭臉上, 專心致志地去聽清身後船長跟兩位王子之間壓低音量的對話。
可是,聽完之後她卻發現, 這其中的內容跟賣藥郎的, 仍然有些出入。
所謂的考驗就是直面內心的恐懼, 無法透過則要經受相應的懲罰——
懲罰就是被送往薔薇島嗎?可賣藥郎過, 去往薔薇島是必死之路, 那又何必跟“不回答就要變成海上的亡魂”區別開?莫非相比起直接受死,被送去薔薇島還要受什麼折磨?
傅昨幾乎是出於直覺地, 第一時間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在剛剛看到這個妖怪——不出意料應該就是海防主——的同時,傅昨心裡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因為她第一個念頭反應過來的,是海坊主這個式神在遊戲裡的設定。
——雖然我醜,但是我很溫柔。
傅昨曾見無數玩家, 用這句話調侃過這個式神。乃至後來遊戲官方出了個以海坊主為主角的面板副本,標題噱頭也是“溫柔的海怪”。
誠然,眼下是個真實的世界, 眼前這個魚頭怪也不再僅僅是存在於遊戲畫面裡的平板資料, 不可能只以簡單的“溫柔”兩個字,就能概括其所有的性格面, 但是她終歸無法想象——這麼個公認為“善良”的妖怪, 真的會做出讓別人去送死的事情嗎?
從這樣的角度考慮, 所謂的“考驗”必然不會只是無厘頭的惡意, 應該是有其深意才對。
有沒有可能……雖然他是來幫助我們脫困的, 但這趟旅程的未來終究不知道會發生何事,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所以,無論我們每個人內心有著怎樣的恐懼,此時此刻,彼此都需要鼓起勇氣,堅定一致地往前走下去……
傅昨被自己想象出來的臺詞激得渾身直冒雞皮疙瘩——就算他很溫柔,但也不至於這麼肉麻吧?
那麼這樣一來,最可能的解釋就是……賣藥郎的法有問題。
想到這裡,傅昨就不由默默皺起了眉頭。
她不得不承認,從重逢以來,賣藥郎的狀態都一直有點怪,現在把船故意引到這兒的很可能也就是他,明明“去到薔薇島就再也無法迴歸人世”,卻還是抱著莫名的固執,一門心思地要去。
如果海坊主把沒能透過考驗之人送往薔薇島,是想要磨礪饒本心,歸根到底是出於善意,那他跟賣藥郎法的不同之處又是因為什麼?
相比起認為賣藥郎故意“欺騙”自己,傅昨更偏向於的可能是,他們兩者對於“薔薇島”的認知不同。也許一個認為無害,而另一個恰恰認為有致命的危險——那麼關鍵的問題就是,薔薇島上到底有什麼?或者,賣藥郎想去薔薇島做什麼,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寧可葬送整船的人,也在所不惜?
——念及此處,傅昨終於在一片混亂裡,隱約抓到零思緒的苗頭。她正想順著那點苗頭繼續想下去,就被面前響起的一道渾厚嗓音給打斷了。
“你最害怕的事物,是什麼。”
——這就開始問了?船上有這麼多人呢,這個傢伙難道要一個個問過去不成?
她正默默嘀咕著,又是一道錚錚的琴音響起:
“女人,回答我的問題。”
……不是吧。
傅昨忍住抽搐的嘴角,迅速往那個魚頭上瞄了一眼,雖然很快就移開目光,但她還是很確定,自己跟那雙死魚眼,不偏不倚地正正對視了零點幾秒鐘。<?頂著那麼一張臉,出這種霸總專屬臺詞,誰給你的勇氣?
——而且為什麼第一個就問她,難道因為她個子最矮,顯得最顯眼嗎?
悶頭一棍之下,傅昨心裡都來不及生出慌張的情緒,而且經過前面的心理暗示後成功催眠自己對方是個“好妖怪”,此時此刻,她甚至一臉無所畏懼,坦坦蕩蕩
“怕黑,怕苦,怕痛,怕餓,怕死,怕累,怕冷,怕熱,怕蟲子,怕醜,怕胖,怕窮,怕長不高……太多怕的東西了,我也不上來自己最怕什麼。”
——不就是直面內心的恐懼嗎?一點也不難嘛!傅昨在“慫”這件事上,從來不存在所謂的羞恥心。
這番話音落盡,整個甲板上便都死死靜了數秒鐘,除了犬神少年在一邊嚴肅著神色、快速在心裡記著本子,其餘一眾都以一種無以言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她。
面前的海坊主也默默抱著懷裡的琵琶,良久沒有言聲。
直到半晌,一聲輕飄飄的笑語悠悠從角落飄來,才打破這場頗尷尬的沉寂:“嘛,世上又有哪一名可愛的少女,不會害怕這些東西呢,這難道不是經地義的事情麼。”
倚在船壁上的青年這時走上前來,一襲深色書生服搭著持於手中的摺扇,原本該是滿身文雅,然而,襯著面具下嘴角處的那股笑意,偏愣是顯出幾分惡劣的意味,“而且和尚大叔,你那招去嚇唬普通的人類也就是了,對這位可愛的姐,可是不會起用處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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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和尚一雙魚唇無聲開闔了幾下,似是無言以對。
傅昨正驚疑於黑羽昭戶這話裡的意思,便聽他語氣裡帶著點嘲諷地繼續道:“不過,都這麼久不見了,你怎麼都不知道換一套把戲玩玩?”
——這個傢伙是怎麼回事啊?他認識海坊主?還是以前就來過妖之海?抑或是曾經透過海坊主考驗的倖存者?
對了,他剛剛,自己其實也是想擾亂羅盤的。所以他此行本來就是想來妖之海,難道正是來找海坊主這個“舊識”嗎?
從黑羽昭戶登場以來,身後以他為侍讀的二王子殿下,面上神色就一變再變,此時暗暗咬牙切齒地喚了一聲:“昭戶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