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無分文的人從來不怕自己會輸。
周遠之此生是為寒玉而來,那麼為了她,什麼都可以賭。
二人聊完,玄度便藉口有事要做,雲袖一揮將兩人推出了夢境。
彼時天光大好,寒玉伸手遮住散落到眼上的細碎陽光,那層柔光將眼皮都燒的灼熱。
寒玉起身洗漱完成,換了身玄色金紋的蟒袍,手裡捻著一串不知道破軍從哪處買來的檀木珠串。
出門站在簷下靜靜站了一會兒,身上莫名的寒意好像都被驅趕到了體外。
陽光好像連綿不絕的溫泉水,一點一滴的將人裹入其中,叫人忍不住沉溺。
寒玉闔上眸子仰起頭,讓面龐也充分接受了一番光照,而後輕輕舒了口氣:“今天的太陽可真好。”
側面,清規鬼魅般出現在那處:“殿下要曬太陽嗎?”
“想,但還得去將軍府和永國副帥見面,怕是最近幾天都曬不到這樣好的太陽了。”
寒玉低頭,將房間的門窗四敞大開:“早飯做好了嗎?”
“屬下放在桌上了,破軍在熬藥。”
寒玉回頭,桌上果不其然放了好幾道顏色鮮豔的菜餚,不知道清規幾時放過去的,現下還在冒著熱氣。
但是想到吃完飯還要喝那麼多苦滋滋的湯藥,寒玉就覺得腦殼一陣一陣的跳。
為什麼生病就要喝藥?
為什麼藥都那麼苦?
為什麼藥不能像果脯那樣是甜味的呢?
問這些問題時,恰逢那位老大夫還在收拾藥箱沒有離開。
聞言也沒著急離開,樂呵呵的坐回原處問:“丫頭啊,你想想這草藥都生長在什麼地方?”
寒玉思慮片刻:“我對這些少有了解,只是依稀記得大多生長在潮溼險要之地,越珍貴的草藥往往生活在越危險的地方。”
“這便是了,這些草藥都生長在野外,吸收了天地精華,各種要素摻雜在一起,味道怎麼會好?”
寒玉啞口無言,只好淺淺一禮,說:“受教了。”
那位老人家只以為這是個身體不好又要遠行的閨閣之女,便慈愛的笑笑,勸慰道:“良藥苦口,丫頭你底子又不好,還是好好將養為上。”
“多謝老人家好意,晚輩謝過了。”
回想著當時診脈的場景,早飯很快就吃完了。
一碗熬得濃濃的,苦兮兮的湯藥出現在眼前,寒玉被那味道燻得直皺眉。
這味兒比昨晚在沈月見房間聞到的草藥味還要衝。
喝一口直教人要把膽汁都吐出來。
寒玉狠皺著眉頭,將那碗苦味濃郁的湯藥一飲而盡,卻是推開了清規遞來的果脯:“沒有它,也可以。”
這話說得令人忍不住深思。
但是仔細想去卻又發現其實什麼意思都沒有。
清規將唯一的嘆息吞回唇齒,收回那份果脯。
用過早膳便朝著駐守在此處的將軍府行去。
駐守在此處的李將軍是位老將,是先帝亡故那年從京城過來的。
連帶著家眷一起,直接把家安在了此處。
見到這位老將的時候,寒玉總是覺得有幾分對不起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