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願棠負手站在門口,仰頭看向藍盈盈的天。
一顆心只有拳頭大小,能裝什麼?
曾經沈願棠以為,小小一顆心只能裝得下親人和一個晏尚。
後來親人一個接一個死在眼前,晏尚也跟著離開。
那顆心臟變得空蕩蕩的,扔一個銅板,便有無數個回聲傳回來。
其實,十六歲的心臟很大,有家國天下、父母高堂、青梅竹馬。可二十六歲的心臟很小,只有一個風仲翡。
但這些,沈願棠是決計不會告訴晏尚的。
她只會說:“恐怕讓你失望了,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心。”
房中的人沒能回答沈願棠的話。
又或者說,房裡的人沒辦法回答她的話。
那顆心是晏尚親自從沈願棠胸口掏出來的。
掏出來之後只是看了看,大約是不太合心意,又或者是急於去做什麼其他的事情,所以也沒有放回它原先的位置。
於是那顆心被丟在荒郊野外的塵埃裡,鮮血的氣味吸引了周圍的狼群。
那顆心也有存活的權利,於是它在泥土裡翻滾,用塵土掩蓋本體,一層又一層的泥巴裹在身上,就連心本身也忘記了它是什麼。
後來天氣冷了,給心降了一層雪,添了一件厚厚的冰塊外套。
這下所有的食肉者都不能威脅到它,它甚至長出了獠牙,狠狠的跳在狼王身上,等待機會給狼王致命一擊。
這一切,晏尚永遠都不知道。
可能他只會記得,自己的手掌也曾捧過什麼溫暖熾熱的東西。
至於是什麼,那誰知道呢?
沈願棠仰起頭眨眨眼睛,將馬上要從眼眶裡跑出來的淚水忍回去,莫名的嘆了口氣。
之前飛鴿傳信喊來的馬匹已到了門口,沈願棠伸手摸了摸它的臉:“乖,帶他回家。”
馬匹嘶鳴一聲,哼了個響鼻,甩著腮幫子晃了晃腦殼。
晏尚提著包袱從屋內走出來,面色倒是沒什麼變化。
將包袱塞進馬匹兩側的布袋裡,招呼都不打便翻身上馬,一甩頭走了。
這樣乾脆利落倒是出乎沈願棠的意外。
眼前的屋子重新恢復了寧靜,沈願棠將目光放在那鋤了一半的院子上。
淺思片刻,沈願棠抬手一揮,轉身離開的時候那邊的地面瞬間恢復成平地。
靜室的門開啟又關閉,沈願棠敬過香後沒有逗留。
畢竟下午還要去柏南家,鄰里間熟悉一下更方便行事。
回到屋裡,桌上好生的放著兩個油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