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琅嬛書鋪出來天色就不早了,沈願棠沒繼續去寒山寺,轉而回了自己家。
之前周遠之派來的人已經都被沈願棠換成了自己的人。
如此,回到家時才能自在些。
只是還沒等外衣脫下,周遠之又到了:“我做了熱乎的飯菜。”
“你沒家嗎?”
“有啊。”周遠之向前傾身,眸子亮亮的看著沈願棠的面具,“你在這,這就是家。”
沈願棠眸子下沉,轉過身摘了面具:“明天宮裡有晚宴,你去嗎?”
“原是想推了的,你若想去,我明日來接你。”周遠之伸手替她接了外衣,又自覺的背過身。
不過沈願棠並沒打算換衣服,只是脫了外套,方便坐在桌前吃糕點而已。
自從二人盟約以來,周遠之對沈願棠幾乎有求必應,連最起碼的原因也沒有過問。
無底線到沈願棠自己都要懷疑,這是周遠之嗎?
“你真的是周遠之嗎?怎麼和傳聞完全不一樣。”
“傳聞我什麼樣?”周遠之笑了笑,將自己帶來的飯菜擺到桌上,“寡淡,無慾無求不近人情,面冷心軟。”
“恩。”
周遠之又笑了:“因為,我在乎的人沒出現。現在她來了,我不想演戲給她看。”
周遠之嘆了口氣:“官不好做,大官更不好做。”
“你為了...為了一個不存在的女人,逼得祖母隱居後宅不出的事,不會是真的吧?”
問題一出,周遠之的面色唰的就沉了下去。
這讓問問題的沈願棠不自覺停了夾菜的動作,低頭咬著筷子尖暗暗反思:是不是問的太尖銳了?
氣氛靜默,沈願棠也想不出好的話題脫離這樣詭異的氛圍。
一筷子一筷子的吃完飯,周遠之的面色好像更黑了。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晚飯結束,沈願棠在窗前洋洋灑灑寫了一堆東西后,周遠之依舊沒有說話。
他靜靜的坐在桌前,半晌後,忽然起身脫了外袍躺在床上。
“不想說就不說,耍賴可不行。”
沈願棠推推周遠之的肩膀,示意他下去,別擋著自己晚上和別人的會面。
結果周遠之絲毫不為之所動,甚至往床榻內側靠了靠,轉身對著牆:“我睡著了。”
“說瞎話的本事見長。”沈願棠氣的要去揪他耳朵,動作進行到一半忽的止住。
雲袖一動,屋內的燭火齊齊滅掉。
屋頂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貓兒路過一般,頃刻,傳來青澀的嗓音:“沈城主可歇下了?我家主人請您赴約。”
“不必,就說我答應了。”
屋頂上的人靜默片刻:“是,在下先行告退。”
等聲音完全消失,沈願棠心裡才鬆了口氣,躺回床上扯過被子準備就寢。
這一扯被子才想起來,榻上還有個人:“男女有別,滾回去。”
被罵的人沒走,反而轉過身伸手抱住了沈願棠,將面龐輕輕埋在她頸窩裡。
沈願棠剛要掙扎,脖頸間滾燙的液體燙的她停了動作:“苦肉計沒用。”
“連至親骨肉都不理解我,我能怎麼辦呢?”
沈願棠不動了,仍由他抱著。
“如果我告訴他們,我是逃過孟婆湯的鬼,轉世來找我的愛人,他們會信嗎?”
“不會。”
“是啊,他們不會。所以我說我遇見了一位軍娘,可是我們走散了,我要傾盡餘生來找她,他們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