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讓皇姑父去認姑姑啊?”陳棠有些驚詫,“皇姑父每日裡要召見王公大臣,哪有功夫去蘇州認人呢?”
“若是旁的事情,父皇固然不會答應去的。可若是事涉皇貴妃,怕是我們攔也攔不住。”
清庭坐直了身子,側目望了一眼窗外。
已是月末時分,夜幕中只有一輪彎月,勾在柳梢枝頭,散發著淺淡的光芒。
皇宮已經冷清太久了,久到他都要忘了上次同皇妹和父皇一道吃飯是什麼時候了。
好比月有陰晴圓缺,人也有悲歡離合,他們分離了這麼久,也該團圓了罷?
“那……那由誰去告訴皇姑父,我姑姑還活著的事?”陳棠嚥了嚥唾沫。
他雖說膽子大,可還沒到膽大包天的時候,萬一在蘇州的那個女子不是他姑姑,他卻跑到皇上面前說了,他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誅九族的呀。
“這事定然不能由你去說,還是孤去說吧。”
清庭似是早已在心中擬定好了主意,陳棠話才說出口,他便接過去道:“且孤也不能明著說,只要能讓父皇親往蘇州去一趟就好了。”
若不然,查出來那女子不是皇貴妃,不是更加傷他父皇的心嗎?
陳棠可喜他能出馬,點著頭笑道:“如此真是再好不過了。”說罷,一看他屋子裡的自鳴鐘,哎呦一聲,便拍著腦袋叫道,“糟糕,糟糕,這個點了宮裡快下鑰了,我再不走可就走不成了。”
急急忙忙就要起身。
清庭好笑抓住他的衣袖:“走不成你就留在孤的偏殿裡住一晚,往常也不是沒有住過。”
往常是往常,今日可不同以往啊!
“哦,今日你還有什麼要事不成?”清庭狐疑地盯著他。
陳棠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那個什麼,嘉玉的生辰就在今晚,原本我說好了要去他家裡吃吃酒,適逢蘇州那邊有了回信,我就先往裡這裡走了一趟,幾乎要誤了他的生辰。眼下我也不同你多說了,明兒再聊,明兒再聊。”
說著,人就像一道旋風似的竄了出去。
倒把進門來的黃玉海嚇了個趄趔,待看清庭還在床上坐著,便好笑搖搖頭道:“這個陳小少爺還是那麼風風火火的,大晚上急匆匆幹嘛去呢他?”
清庭抿了抿嘴,半晌才嗤的一聲輕笑道:“大抵是會佳人去了。”
“會佳人?”黃玉海這就有些不明白了,方才不是聽到了什麼嘉玉嗎?能讓陳小少爺這麼客氣對待的,可就一個靖江王府的小世子朱嘉玉,哪裡又來了個什麼佳人?
“說了你也不懂,問那麼多做什麼!”
清庭聽他一會兒一個問題,不耐的斥了他一句,使他倒了杯水喝,便安然睡下去了。
“你說江南那邊怎麼了?”翌日下過早朝,適逢周弘治有些清閒時間,便喚人叫來太子,考考他最近的功課溫習的如何。忽聽他說及江南,倒有些納罕,“前些時候樂徵還曾上摺子,說是江南那邊一片太平,想必又是一個豐年,怎麼鬧起災來了?”
清庭躬了躬身道:“此災非彼災,而是兒臣於夢中得見一高人,指點兒臣,說是……說是陳母妃她有一災未能化解。”
陳母妃,陳盈?
周弘治陡然握緊了拳,蹙眉盯著他的額梢:“細細說來,怎麼回事?”
他這幾年間除卻陳盈剛走的頭一年還能夢見她,往後就再沒看過她的身影,如何那高人會託夢到清庭那裡,還說皇貴妃有災未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