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霎時幾聲門響。
陳盈守在東宮殿內,眼看許荀的臉色益發嚴峻,不由得也跟著皺緊了眉頭,一顆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等了許久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許太醫,清庭得的到底是不是天花?”
許荀診脈到現在,已有十足把握的確認病情了,便點點頭,慎重回她:“殿下得的的確是天花,看殿下身上發出來的疹子,天花之毒少說在殿下體內也存了十天之久了。”
十天?
清庭都病了十天了,她們竟然無一個知道的。
“這事委實怪不得黃公公,也不怪娘娘不仔細,蓋因天花之毒在人體之內有一個潛伏期,待潛伏期一過,便會即刻發病,發病兩三天後身上就會現出皮疹,若再耽擱下去,皮疹變為斑疹,斑疹變為皰疹,那可就是病入膏肓了。”
許荀盡心解釋著,陳盈頓覺頭皮上一陣發麻,攥緊了許荀的手便問:“許太醫,清庭絕對不可以出事,求你……求你用盡一切辦法,也得把他治好。”
許荀微微頷首:“微臣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娘娘放心,有臣在,定當竭心盡力,為殿下診治。只不過……”他說著頓了一頓,斟酌好措辭,才又接著道,“微臣還有一事須得稟報娘娘,天花之毒便似瘟疫,性烈又極易傳染,一旦傳開後果不堪設想。殿下攜帶此毒在身十餘日,日日都在太學與一等小公子們在一起讀書,口沫相傳,抵足拱手,微臣只怕小公子們……說不得也染了此病。”
“小公子們……”陳盈聽言,雙目驀地大睜。
她印象裡記得天花乃是可以傳染的病症,是以早前就怕太學裡的學生們會受傳染,又怕他們出去再傳染了別人,由是才會下令把東宮包圍起來,不許小公子們出去,亦不許外頭人進來。
但那會兒她多少還在心裡安慰自己,沒準兒是自己記錯了也不一定。
此時耳聽許荀坐實了自己的想法,面上登時一片慘白。
她怔怔著,真不知要怎麼辦才好。忽而聽到外頭有敲門聲和高呼聲,便深呼吸了一口氣,吩咐著許荀道:“勞煩許太醫儘快給清庭診治,本宮去去就回。”
隨即踉蹌起身,開了殿門出去,直走到宮門口,聽見是高得祿的說話聲,便道:“高總管來此何事?”
高得祿拍了這麼長時間的門,手都要拍疼起來,好容易聽到裡頭回話,忙趴在門上道:“娘娘,陛下來了。”
陛下?是周弘治來了?
陳盈忙就疾走了兩步,下意識想去開門,手兒將將碰到門栓的時候,驟然間卻又掉落下去。
她咬了咬唇,忍住了心底裡的不安,只道:“勞煩公公告訴陛下,殿下如今有本宮照料,定會平安無事。”
平安無事?平安無事能讓她派郭毅帶侍衛來把東宮圍得嚴嚴實實?
周弘治劍眉一鎖,旋即上前推開了高得祿:“盈盈,你先把門開啟,有什麼事待朕進去再細說。”
“不,這門不能開啟,”陳盈連忙伸出手,緊緊地按住了門,驚恐的搖了搖頭,“陛下,若您信得過臣妾,就請您回去吧。”
“陳盈你……”周弘治神色剎那一寒,上前便欲推門,“太子乃是朕之子,有什麼是朕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