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把謊話說得那麼真,就不怕被陛下戳穿,治個欺君之罪嗎?
羅勁揪著心,反觀高得祿卻一點懼意也無,一雙眼睛直瞅著周弘治又道:“前回下大雨,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著實可怕,今晚上也不知會下成什麼樣?”
周弘治不做聲,擱下書本,站起身來便向支摘窗走去。
涼風從窗戶外頭習習吹進來,撲打著窗稜。
高得祿眼瞅他在窗戶底下站著不說話,想了一想,便接著道:“喲,老奴記得,清妍公主殿下最怕打雷下雨了,往日裡奶孃帶著的時候,必得皇上去了,她才肯安心睡覺。如今公主跟著貴妃娘娘住下,也不知這怕打雷下雨的性子改了不曾?”
“怕是不由人的,清妍還小,一時半會兒哪裡改得過來?”周弘治轉回身,負手淡淡說著,目光卻透過高得祿早已望向了外頭去。
靜默站在那裡,許久不曾再說一句話。
殿裡頓時寂靜下來。
羅勁暗裡擦著汗,不明白陛下問下雨是為何事,亦不明白高得祿因何又要欺瞞陛下,瞧他二人都在殿中不說話,便大著膽子道:“陛下,夜深了,要不要著人進來伺候歇息?”
“唔,不必了。”
周弘治驀然回神,擺一擺手,卻向高得祿道:“清妍何在?”
高得祿回說:“公主殿下現如今還在凝月宮裡住著。”
“那麼,就擺駕凝月宮吧。”
“嗻。”
哎?哎……這……這是怎麼回事?
耳聽高得祿答應一聲,羅勁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怎地說著說著就說到凝月宮去了呢?陛下前時不是還說,要貴妃娘娘在凝月宮禁足一個月,旁人不許隨意進出的嗎?
“旁人是旁人,難道陛下也是旁人不成?”高得祿氣他腦筋不轉圈,忍不住甩著塵尾,抽打了羅勁一下道,“再則,沒聽見陛下說是要去看望公主殿下嗎?這樣的天氣,若是打了雷下了雨,公主怕起來,你有幾個腦袋耽擱得起?還不快去備駕!”
“好好好,備駕,備駕。”
羅勁被他抽得哎呦一聲,忙不迭趕出去吩咐人備駕凝月宮。
路上走著走著,方突然恍悟過來,疾走兩步追上高得祿道:“師父,師父,徒兒想通了。”
“想通什麼了?”
“陛下他啊就是想找個臺階去凝月宮罷了。”說什麼要他去外頭看看下沒下雨,說什麼公主殿下怕打雷,都是藉口而已。
“哼,既然你知道是藉口,為何還如此不開竅?”
高得祿冷睨他一眼,有時候真覺得把羅勁留在身邊是不是留錯了,這小子長得機靈,偏生一遇上事兒就糊塗起來。
當初他收了仨徒弟,黃玉海和福興雖說沒羅勁看上去聰明,可那二人辦事卻比他穩妥極了。
“揣摩聖意是難了一些,總比那上青天容易哪,你小子非得要陛下把話說透了,才能想明白?你呀,那也別去,還是跟著咱家再多歷練歷練吧。”
高得祿點一點羅勁的額頭,羅勁忙不迭的答應。
跟在他身後,隨扈著御駕到了凝月宮門前。
郭毅忙就上前來請了安施禮道:“卑職參見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