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晚晴一笑，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貴妃為我好的心思，只是分割六宮之權並不是賞一錠銀子那麼簡單的小事，你該多聽聽靈雲的話。”
“這會子說聽她的話，只怕也晚了。”
陳盈笑了笑，畢竟她已經得了太妃娘娘的首肯，好容易把權利下放出去，再收回來，豈不是讓太妃娘娘說她胡鬧？再者，甄靈雲和樂晚晴手裡還有兩個司呢，加上她手裡的司令司，足站了六司一半的數量，旁人就是想點子奪權，也得先擺平了她們三個再說。
“目今也只能這樣了。”
甄靈雲眼看木已成舟，更改不得，只得答應著道：“司飾司那邊全當我幫你照應幾日，待得你忙完義學的事，我定然要交換給你的。”
陳盈且喜她能應下，忙道：“若我閒下來了，自然不會再辛苦你們二位。不過，今兒你們兩個還得再忙活一陣，司飾司那邊我前番著他們趕製了幾樣花釵，待開春之後賜予誥命夫人和大長公主，靈雲你須得去替我催一催。還有司醫司那裡，春季是病症多發的季節，也得將各色預防的藥物都準備妥當，尤其是在世家小姐進宮以後，那些跌打膏生肌膏都得備著些，免得她們小姐妹玩鬧的時候不仔細磕碰了哪裡，一時取不來。晚晴，你是管這個的，務必要留心些。”
“是了，是了，我的貴妃娘娘，這還沒上任呢，你的十二道旨意就發下來了。”
樂晚晴和甄靈雲都笑她得了便宜還賣乖，齊齊打趣她幾句，這才相攜著回各自宮裡去了。
有了她們幾個妃嬪做幫手，陳盈的時間果然空閒了許多，除卻每日裡去太妃娘娘處請安，聽一聽各宮娘娘們的彙報，餘下的時日裡便專一的研究著教育學童的書籍。
當春日最早的一股暖風，吹破太液池冰封的水面的時候，轟轟烈烈三年一次大考的會試科考也就開始了。
陳盈也是從福興口中才得知，會試科考因在春天，故試”，又闈”，為九天，分別是在農曆的二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一共三場，每場考三天。
過了這九天，是龍是蟲，即刻便見分曉。除此之外，乾清殿還會再循例舉行一次朝考，擇成績優者十人，進殿覲見，由當朝皇帝陛下出題，由這十人分別答題，再經陛下從這十人之中擇出一二三來，封為狀元、榜眼、探花。
“在殿試之後，應舉的世子們俱要赴瓊林宴列席，著狀元、榜眼、探花各折杏花一朵，簪在頭上，出去遊街三日。貴妃娘娘您就想想吧，進士一甲出身，又都是年輕俊秀的公子哥，街面上哪個人不想看，哪個人不稀奇？往年就為了能多看一眼狀元郎，老太太都跟在馬屁股後面跑斷了腿，不知多熱鬧呢。才是真正的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哈哈，真有這事兒？”陳盈和銀霜等人忍不住掩起口笑。
福興拍著腿道：“哎喲，我的娘娘，奴才有幾個膽子敢騙您呢？千真萬確的真事，不信，您回頭問問陳大都督，那年就是他護衛的狀元郎。對了，狀元郎也不是旁個人，正是娘娘您孃家的親戚、衛家府上的大公子、現如今的廣元君衛暄。”
衛暄？這個名字好生耳熟。
陳盈忍住了笑，仔細在腦海裡想了想，終是想起來周弘治曾經說過的話，陳盈的親生母親可不就是姓衛？衛暄，想來應該是她的舅舅家的表哥才對。
只是，她怎麼沒聽皇上說起過衛暄還是狀元郎的事？
福興見她疑惑，便笑著解釋道：“衛大公子中狀元的那年娘娘您還沒有入宮呢，也難怪陛下不曾與您說過。說來，娘娘的母家出來的人物真個都是人中龍鳳，那衛大公子就因他樣貌生得實在是好，家世也出眾，武宗皇帝就看中了他，執意要把他配給肖貴妃所出的恪靖公主為駙馬。可惜那時候狀元郎已有家世，仗著家中有勳爵抵死抗旨不從，武宗皇帝沒辦法，氣急起來只好將他攆回家當個閒人，還把他本該世襲罔替的廣平侯之位，改為減等世襲，所以如今衛大公子只能做廣元君，卻不能做廣平侯。”
“武宗皇帝這事做的可真不地道。”
陳盈搖搖頭，對於他強行要包辦衛暄與恪靖公主的婚事表示了極大地不滿。
福興便接著她的話道：“誰說不是呢？旨意初下的時候，幾乎滿朝文武都在給衛大公子求親，求武宗收回成命。可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一砸就是一個坑子，是那麼容易好收回的嗎？由是，武宗皇帝到底也沒收回成命。但話又說回來，衛大公子善有善報，他當初寧死不願拋棄結髮之妻，沒有娶恪靖公主，所以到武宗皇帝駕崩之後，才能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啊。”
若不然，早就似那娶了公主的探花郎一樣，被昔年的弘仁太子斬於公主府了。
這些話說起來都不知是哪一年的舊事了，讓人聽起來也不再似以往那般觸目驚心。
倒是對於廣元君衛暄，陳盈莫名多了幾分好奇。
她已經見過了陳家這一脈的人，對於生母衛氏那邊，倒還是頭一次聽人這樣詳細的提及。便偏著頭抵腮沉吟了片刻，才坐正身子問福興道：“廣元君膝下是不是還有一個孩子？”
福興道：“是，廣元君府裡有個小世子，年歲約莫比我們太子殿下大兩歲，聞聽叫衛什麼……”
“衛冕？”陳盈遲疑補了一句。
福興一拍手笑道：“對，就是叫衛冕。那個字太過難寫，是以奴才一時間倒給忘了。”
陳盈跟著他笑道：“的確是難寫了些，不過開春之後朝中興辦義學，那個衛冕會不會來？”
福興道：“按說廣元君也算是個超品的頭銜了，陛下有旨意，乃是著五品以上在京大臣之家十歲以下之子，皆可入宮研習。目今小世子左不過八九歲上的年紀，正在徵召之列，想必會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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