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膽子小，連老鼠都怕，從不敢有害人之心，是個單純可愛的好姑娘，她本該活得好好的，還會活的很長久……”
“你說的這些朕都知道。”
“是我沒用，才會連累到她……我不配做她的姐姐，我也不配受她的感恩，最該死的那個人是我，不應是她，不應是她……”
“盈盈……”
周弘治喟然長嘆，終是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
對於安嬪的死，他誠然也會惋惜，可憐那樣嬌弱的一個女子，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在後宮的陰謀之中。
但若是把安嬪和陳盈做對比，他私心裡絕不願意死的那一個是陳盈。
說他偏愛也罷，說他無情也罷，哪怕再多死兩個妃嬪，只要能讓貴妃活著，他的心也不會為之所動。
陳盈窩在他的懷中，連日來為安嬪的死所受的悲痛，為寧嬪的歹毒所受的惱怒，在這一刻都化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盡情在這一方狹窄卻溫暖的天地裡哭個痛快。
沉穩如鐘的心跳聲，伴著她的哭泣，一點一點變得輕緩。
周弘治撫摸著她柔軟的脊背，有無數安慰的話想要對她說，可是到了嘴邊卻又覺得，似乎又沒有一句話能夠安撫住她的傷痛，倒不如讓她大哭一場。
再則，她能在他懷裡哭，於他而言，何嘗不是個好事？
總比前兩日死氣沉沉躺在帳子裡，要好的太多了。
滴漏中的流沙洩落下，蓋住了半個平底，牆上掛著的自鳴鐘亦走過了子時。
哭夠了的陳盈，一動不動地安穩睡在周弘治的懷抱中，像是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幼小的惹人憐愛。
周弘治哄她到半夜，終於等到她睡得安穩了，才將她平躺在床上放好，給她蓋好了被衾，方起身出了寢殿。
高得祿在外頭守夜守得呵欠連天，也不敢隨意亂動一步，如今宮裡出的意外太多，他這個大內總管要想做的安穩，就得打起精神隨時等著陛下的訊息。
好在他有這份機警，適逢一個呵欠剛剛打完，那邊廂就瞧見周弘治單身一人出來了，別處倒沒什麼奇怪，只是衣服前襟上……烏黑黑一大片，倒像是被人潑了水一樣。
高得祿一抖塵尾，忙走近前道：“陛下這龍袍是怎麼了？”
周弘治帶笑擺擺手：“無事，換一件就行了。你不必守在這裡了，去叫銀霜和莀若她們來，給朕打些熱水，朕洗漱洗漱，就在凝月宮歇下了。”
“嗻。”
高得祿鬼精靈一般，見周弘治心情比之前兩日甚是良好，想來都是因了貴妃的緣故。聞聽他要留宿，忙就使人去傳銀霜和莀若近來伺候，自己個兒也謹遵口諭，退出了殿門，招呼著福興去伺候他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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