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泉靜默跪在那裡,心裡不覺為林家一門老小嘆了聲可惜。
可惜寧大人在朝中還是個清流人物,聞聽寧小公子也甚是聰慧,本該有大好前程的父子,因了此次寧嬪毒害貴妃之事,想必今後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啊。
還有那無辜枉死的安嬪娘娘,倘若膽子再大一點,等貴妃查明瞭真相,說不得就不用上吊自殺了。
不過短短數日之間,內廷就發生了這樣幾件大事。
今年,註定是個多事之秋啊。
周弘治從明光殿抽身過來,正不知陳盈眼下身子如何,進到飛羽殿內,眼見銀霜和莀若在外殿候著,就連陳霜也從內殿走了出來,不覺開口問了一句:“貴妃何在?”
陳霜忙走上前給他請安道了萬福:“回陛下,姐姐她說累了一天身子有些倦乏,現今正在內殿歇息。”
“既如此,你們都退下吧。”
周弘治點一點頭,揮退了陳霜等人,將高得祿留在殿外,自己卻獨身一人打起簾子走進了寢殿。
如陳霜所言,陳盈果然面朝裡躺在床上。
他輕手輕腳走過去,原以為陳盈已經睡下了,不料人才到床前,便看一張秀美的容顏轉了過來,水波流轉的眸子直與他對個正著。
周弘治面上不覺帶笑,乾脆就坐在她身畔道:“朕聽你妹妹說你睡下了,原是隻想看你一眼就走,不成想你還醒著。這麼早歇著,可曾吃過晚膳了?”
陳盈頭枕在玉枕上搖了一搖,她正為著安嬪和寧嬪的事滿腹思緒,壓根就吃不下什麼飯,說是倦乏,其實也不過是想打發了旁人,圖個一時清靜罷了。
這會子見周弘治來,她沒了睡意,恰好也有些話想要問問他,就半坐起身來:“你呢?吃過飯了不曾?”
“朕倒是吃了一碗粳米粥,天寒,吃些東西也好暖和暖和身子。”他說著,便握住陳盈露在被子外面的一隻手,涼涼的,像是她枕的玉枕一般,“你眼下要是不困的話,朕著人把晚膳端進來,不拘多少總歸是要吃一些才好。”
陳盈搖搖頭:“我吃不下。”
周弘治蹙蹙眉:“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今天有沒有讓許荀過來著再給你看看?他開的藥,你都喝了嗎?”
他一連串地問,陳盈幾番想要說話,都沒能插進去嘴,只好耐心等他問完,才道:“許荀至晚的時候已經來看過了,說是沒什麼大礙,他開的方子霜兒也叫人熬了湯藥端給我喝了。”
“那就好。”周弘治眉梢輕輕舒展,就著床前的燭光,看她眼睛裡紅通通的,不由得伸手在她眼皮子上摸了摸。觸手一片潮溼,他不動聲色將手收回,卻道,“寧嬪的事朕已經知曉了,並已著宗人府審理查辦。至於安嬪,朕知你與她甚是交好,所以打算問問你的主意,要把她怎麼辦?”
“如玉她……”
陳盈提到這個名字,就少不得一陣心酸。她方才已哭過了一場,再度想起安如玉的死狀,還是會為她心疼得落淚:“如玉她今年只有十八歲,比霜兒還小一個月。”
“朕知道。”周弘治握一握她的手。
“她待我很好,像霜兒一樣喊我姐姐。”
“朕也知道。”握著的手轉而移到肩膀上,拍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