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們,再給我幾天時間好不好,等我講完!”
“不要拉我,不要拉我啊!”
“你們都走開,走開!”
已是夜半時分,凝月宮中卻一改貴妃慣愛熄燈睡覺的習性,異常得燈火通明。
“盈盈,盈盈,你看清楚,是朕!”
周弘治伸手攥住黎姜的胳膊,摟抱住她的腰肢,將她脫離了窗戶,深怕她來回開關著窗戶,再磕碰到了自己。冷眼一望底下跪著的銀霜等人,便陰沉喝問道:“貴妃這是怎麼回事?”
好好地,大半夜怎麼就發起瘋來了?
銀霜惠草戰兢兢跪在地上,面對著君王的詰責,與貴妃的瘋癲,唬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哆嗦半晌,銀霜才大著膽子顫顫回道:“娘娘夜裡一貫不留奴婢們近身侍候,是以奴婢們尋常都睡在外間,留神聽著娘娘使喚。今夜……今夜娘娘洗漱完,就自去睡下了,過了丑時奴婢們忽聽到娘娘的呼叫聲,趕進殿裡就見娘娘她……”
銀霜頓住話語,咬咬唇眼眶微紅,她因知曉貴妃得“癔症”的事,乍見之,自然會以為貴妃娘娘是舊疾復發了。
也是她不仔細,那日君王問起貴妃娘娘的身體可好,她說沒什麼大礙,君王才會讓她把治療癔症的湯藥給停了,再沒端給貴妃娘娘喝過。誰料到,這才過了幾日呢,貴妃娘娘就又瘋了。
周弘治心裡何嘗不這麼想,一面惱於自己為了私心,想著貴妃有眼下此等慧善的性情,一時竟不願貴妃癔症得以醫治完全,再變成當初那個殘暴的陳大小姐,由是就停了許荀開來的湯藥。
一面亦驚於貴妃這一回的病發,竟非比尋常,前兩回她鬧歸鬧,可終究還是聽得進去他的話。可是今晚,無論他怎麼說,她都不能平靜下來,一直吵著要他走開,還要他給她一些時間。
什麼時間?是接受他的時間嗎?
周弘治胸口不覺鈍痛,抱緊了黎姜,旋即喝令銀霜:“還跪在那裡做什麼?快去宣許荀來。”
銀霜急急擦把眼淚,忙就拎起衣襬,起身朝外跑去。
徒留惠草一人跪在那大殿之中,一雙如墨的眸子中,目光遲疑著從黎姜身上一掃而過。
許荀是個研究醫學成痴的人,時常在太醫院藥房一呆就是一晚上,由是銀霜和福興一到太醫院,就把他給找了來。
聞聽貴妃娘娘癔症發了,許荀自然好一陣驚訝:“前時不是說貴妃娘娘已經大安了嗎?怎地今晚上就又發病了?”
銀霜同他一言兩語解釋不清楚,只得急急催著他道:“許太醫莫問那麼多了,快去給貴妃娘娘瞧瞧吧,若是晚了,只怕我們幾個都擔待不起。”
“哦,哦。”許荀點一點頭,緊跟著她的步伐,疾走幾步。
太醫這行當,做得好了,那是風光無限,做不好那就是腦袋別在褲腰上,遲早有一天要掉下去的。
許荀從前沒把他師父說的這句話當回事,而今一看貴妃娘娘的情形,深覺他師父說的真是太對了。
他如今,可不就是腦袋別在褲腰上?
明明前番他來給貴妃診脈的時候,貴妃娘娘尚還一切安好,怎地幾日不見,貴妃娘娘脈象就這麼亂了?
他把手哆嗦從帕子上抽回來,眼看君王還端坐在眼面前等著他回話,暗暗咽口唾沫,便跪下去叩首道:“陛下,娘娘這病發得突然,藥物是壓不住了,讓微臣試一試針灸吧。”
“針灸就能治得好嗎?”周弘治冷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