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得祿回去之後帶說帶笑的把黎姜與周清庭打賭一事告訴了周弘治,周弘治聽罷果然大為驚奇,搖頭笑道:“她只顧嘴皮子痛快,全然不理會清妍那點子能耐哪裡比得過清庭,怕是這一回她輸定了。”
只是她輸了,難道真要罷去先生之職嗎?若罷去了,清妍還有何理由住在凝月宮裡?
周弘治替她頭疼一回,半晌對高得祿道:“明兒朝後若有人遞摺子請見,就說朕有要務處理,先打發了他去。”他得空出時間,看看黎姜同周清庭那個賭局才行,正好也可看看黎姜到底把周清妍教導的如何了。
由是翌日晌午,太液池中的湖心亭早早便被清掃整齊,放上了幾把紅木鼓凳,亭中心的石桌子上也擺了幾本書籍,經史子集無一不有。
清庭著一身硃紅緞地織金蟠龍的圓領窄袖長袍,腳踏皂雲靴,身姿清朗的站在亭中,小小年紀便可見日後俊秀的模樣。他對面站著的清妍,亦是著一身赤色交領長袖衫,底下襯著月華裙,秋風徐來,吹動裙襬,果然色如月華。
兩個小人兒都是一臉不服輸的模樣,清庭倒罷了,他那是真的胸有成竹,清妍不服輸?呵,也不知她是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周弘治端著茶杯,撇著茶湯沫子,心裡暗暗為這一場賭局下了結論。
反觀黎姜倒是老神在在,極是自信的問著清庭道:“不知這幾本書裡你想讀哪一本?”
清庭道:“孤雖與皇妹同胞雙生,但孤畢竟是兄長,就謙讓皇妹一回,此番就讓皇妹先選。皇妹讀哪一本書,孤便讀哪一本。”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黎姜忍不住揚起唇角,伸手便在石桌上一按,“那我就選這本。”說著,將手中書緩緩抬起。
周清庭和周弘治等人都隨之向她手上望去,驀地都是一愣。
周弘治便皺了眉道:“你可是拿錯了?”
《離騷》這般晦澀難懂,不說清妍讀不下來,就是清庭也不見得能讀完。
黎姜含笑搖頭:“不錯,不錯,就是這本《離騷》。小蜻蜓,你千萬記住你說的話,若是你輸給了清妍,往後你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孤……孤自然記得住自己說的話。”周清庭咽一咽吐口水,強自淡定著,心裡卻是一慌。他沒讀過《離騷》,卻也曾在太傅的書案上翻到過,那時看不下數行,就因太過難懂,而被他扔去了一邊,萬萬想不到黎姜今日會把它拿過來。
不過,好在他知道他皇妹的斤兩,統共才學習了一個月的人,任是她強記硬背,只怕也不能在一夜間就背下了《離騷》。
只是此念才落地,那邊廂便見黎姜已把書遞給了周清妍,清妍接過書也不怯懦,翻開看了看,便大聲讀了起來:“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覽揆餘初度兮,肇錫餘以嘉名。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
這……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周清庭驚詫不已,便是高得祿和周弘治也都全然不敢相信,面面相覷一回,周弘治耳聽清妍還在讀個不停,忙道一聲停,向黎姜道:“朕委實沒見過五歲的孩子能把離騷全都讀下來的,因這書是你選的,未免有失公允,朕提議讓清妍從後往前讀,你以為如何?”
這樣一來,便是清妍僥倖耍小聰明背住了全文,怕也不能做到倒背如流。
他原以為黎姜會抗議,不想黎姜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隨便你要正著讀反著讀,總之清妍都可以。”遂向清妍點點頭。
清妍小腦袋一晃,極是得意的將書本抬上幾許,果真從後往前讀起來。
又是一字不差!
這下子周弘治坐不住了,起身便從她手中將書抽出來,一看上頭果然有貓膩,不由指點著每個字旁邊的圈圈點點道:“不知貴妃可否給朕解一解惑,你這裡頭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呃?黎姜神秘兮兮地輕咬一咬朱唇:“這卻不算是做手腳,是陛下說的,只要我能教清妍識字,讀什麼書都可以。這上面的拼音字母,就是我教清妍讀書的方法。”
拼音字母?那是什麼東西?
周弘治和周清庭都有些不解其意,好在黎姜也不藏私,便上前一步,把《離騷》從周弘治手中拿過來,翻開其中一頁,指點著一個“靈”字道:“你們看這裡我做的標註ing,是聲母,ing是韻母,這一撇則表示第二聲,拼出來便是靈字。”又一指均字,“同樣的,這個jun中,j是聲母,un是韻母,上面有一道橫線,則表示的第一聲,拼讀出來就是均字。我只需把所有的聲母和韻母教會清妍,再把四個聲調的表示符號告訴了她,別說是一本《離騷》,就是四書五經,用我這個方法加以標註,清妍也照樣可以從頭讀到尾的。”
這是什麼教學法子?
周弘治怔怔看著書頁上黎姜所說的各種字母,一時大感稀奇,遂又指其中一句“惟草木之零落兮”間的“零”字道:“如何這上面的標註卻與靈字上的標註一般無二?”
黎姜解釋道:“這就涉及到同音字了,因靈與零發音相同,是以才用同一個聲母和韻母表示。聲母表中有二十三個字母,韻母表中有二十四個字母,雖不是所有的聲母和韻母組合都可以拼出音來,可用於讀書識字卻已經足夠了,且也便於銘記。”
周弘治道:“記倒是不難,可是她又該怎麼知道每個字的意思呢?”
黎姜道:“只要會拼讀,字的含意倒也不難理解。可以把這書頁上的字皆一個一個拆開來告訴她的意思,然後再組成詞告訴她整個片語的意思,再造成句子,告訴她一個句子的意思,以此類推,通讀全文便也就知曉全文的意思了。不過,說是這麼說,但因今天這場比試來得突然,所以我只教會了清妍讀,卻還未曾告訴她全文的意思。”
哦?周弘治伸手在那書頁上摩挲幾回,重抬起頭來問黎姜道:“不知你說的聲母表和韻母表是否都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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