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喲,小姑夫,你這個髮型是千年難般極少見的意思)啊!”
“嘿嘿,就算是老了,去準媳婦老家,還是要撐撐面子的……你詠萍姑姑發過來的照片,是一天比一天穿得年輕。我一直不注意打扮,怕和她搭配不起來嘛!”
趕在春運到來之前,年過六十的秦彬前所未有地取出幾個月的退休工資,拉著任東傑帶他去新區中端消費水平的商廈認真挑選了幾套衣服,還不忘給詠萍買了香水與羊絨圍巾,又提前一天興沖沖理了新發型,準備登上前往廣東的和諧號動車組。
怪怪的!任東傑送秦彬進站,看著他做的微卷造型、需要塗打發蠟的髮式,有些新奇,也有些彆扭——這個曾經心中只有電路、電器的小姨夫,六十多年中,一直是板寸髮型,就沒變過!
秦彬習慣式性地擼了擼自己的新發型,眼見離開車只有30多分鐘了,急忙背起運動包,拖上新買的拉桿箱去排隊。
好好的髮型被擼成了雞窩!“小姑夫,等等,等一等,你這一擼,髮型全部亂了!”任東傑急忙拽住秦彬幫他整理。
“來不及啦!”秦彬著急,“要檢票了,我帶了兩個箱子,要趕快去佔行李架。”
“急啥?”任東傑好笑,安慰他,“現在火車站檢票不像老早了,行李架也不需要搶佔,你放心。”
“可我,怎麼沒有像以前到國外出差時的那種底氣了呢?你說,秦毅與詠萍阿姨會不會實際上不希望我去呀?”
終於開始檢票了,秦彬卻有些忐忑,半佝僂了身體拖著行李進站。
任東傑看著他,感覺他和以前那意氣風發、強勢自傲的總工竟很有些差別了!
“現在的小赤佬太有福氣,過一個寒假,還要爹孃陪著到外國去!”
“誰說不是呢?我記得詠蘭、詠剛他們過中學寒假,都是幫我們撿煤球、糊火柴盒子……就是東傑小時候,也不過在爛泥渡的弄堂裡與你家孫子打打鬧鬧,難得去趟城隍廟買小人書連環畫),吃南翔小籠饅頭……”
秦彬離了上海沒幾天,任家旺和鄭阿昌一起站在樓門口,目送任東傑夫妻帶任軒然去機場——他們要借這個寒假的功夫,一邊去澳大利亞反季節旅遊,一邊實地考察幾所可供任軒然報讀的高中。
於阿秀、楊洪方得知訊息,也趕了過來,恰見衣衫、行李光鮮的三人坐進計程車。
於阿秀不由跟著感嘆:“我記得,十幾年前,亞娟還羨慕老楊女兒的呢子大衣,說她回國時穿的大衣質量好、款式好,就算在上海,也沒有這種時髦款式。現在看看,她今天穿的那件衣裳,和電視裡國際時裝展銷的款式差不多,是真漂亮,顯得人苗條又年輕!”
鄭阿昌就咂嘴:“你們不知道,不但亞娟身上那件大衣是進口的!就是她拎的包包,東傑與軒然背的包包,聽講都是國際名牌!”
楊洪方看著點頭:“我認得當中一個牌子,我兒子回來時,就揹著個一模一樣的。”
“沒想到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現在生活也不比外國人差了呢!光早晨起來吃個麵包花樣就越來越多!”任家旺想到孫子東傑時不時買回來的西式點心、花式麵包,要麼是以前普通市民平時只好看看,不太敢去買來吃的東西,要麼是吃也沒吃過的新品種、新口味,連連嘆息——相比以前在爛泥渡,他與杜雪珍經常以開水泡飯當早餐,買些點心不夠小輩分的日子,眼前的日子,簡直做夢一樣!
楊洪方聽講,就想到自己過生日時,季存特意送來的蛋糕,嘖嘖回味:“不講別樣,就講現在的奶油蛋糕,又是加水果,又是加巧克力,一買就是一整個!以前,就是小人過生日難得買兩小塊,還要在食品櫃檯前頭挑來揀去。”
“呵呵,楊阿公,你跟不上了哇?現在都叫鮮奶蛋糕,上頭的奶油是鮮牛奶打出來的,不像老早,是人造黃油做的,吃了對身體不健康!”
“這黃油還有人造的?”鄭阿昌不解。
“當然嘍,現在我煎牛排,用的可是真黃油!昨天,你沒吃出來?那香氣不一樣!”於阿秀轉頭,笑眯眯看著鄭阿昌。
因為鄭阿昌也是冬天的生日,就在昨天,所以於阿秀特意去大超市,買了幾塊牛排,煎好給鄭阿昌送去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