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八年,十一月,陸言書信嬴政,請求往穎川一行祭拜韓非,嬴政同意了。
咸陽羅網內部,李斯、趙高正壯大著實力,幕後組織也重新將手插入。
燕齊楚聯手,摸清通向墨家機關城的道路,準備一舉拿下墨家。
儒家因為陸言公開理念,各派精英齊上小聖賢莊,誓要讓儒家全體公開宣佈,陸言從此為儒家叛逆。
伏念若不是有顏路提前回來通知,必定被殺一個措手不及。雖然,也就提前了十天左右的工夫,但總算還有了點準備。
上面這些即將要發生的事情,陸言全部知情,不過他沒有插手其中的意思。距離韓非、紫女死在自己手中,已經過去一個多月,邯鄲基本無事,他要優先履行對弄玉的承諾,與她一起祭拜紫女。
潁川郡,九女山
韓非子的墓不大,或許該說,一個王,就算是亡國的王,都不該有這樣一個寒磣的墓。
他沒有被歸入韓國王室歷代的陵寢,就這麼被陸言派人在青山之中隨意尋了一塊地皮給埋了,甚至,連墓碑上的碑文,都不是書法名家所作,估計是手下在當地隨便找了個工匠就這麼刻了。
冬日的雨淅淅瀝瀝,寒氣透骨。松樹常青,為這個小小的墓地象徵性地擋了擋雨。
樹下一個身影舉著傘站著,全身裹在黑袍中,分辨不出身份。不過這黑袍質地非同一般,銀絲修邊,暗紋華美,絕非尋常人能夠穿得起。
“韓兄,當年在新鄭,衛莊兄說他完全可以刺殺姬無夜,你拒絕了。因為這不合你法的理念。現在,我卻在這裡看到你的墓地。”
張良有些意外於自己到達這裡的平靜,內心很多的不甘憤懣,當站在這個墓碑前的時候,竟然都說不出口了。
“這是你最喜愛的蘭花釀,產自齊國俏夢閣,算是紫女姑娘的遺產。就是,並非紫女姑娘親釀,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將酒葫蘆開啟,依靠著墓碑放下,仍由其中酒液汩汩輕淌。
“我的學業已經修成,兩位師兄皆說我該在這天下多走多看。我就從桑海,騎著頭毛驢,一路顛到了這裡。看了很多,想了很多,內心的恐懼,也越發多了。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韓國人了。就像以前在韓國,沒有一百五十年前的鄭國人。而達成這些,陸言僅僅用了不足十年。十年,一代人尚未長成,一個國家,就已經在曾經的國民記憶中消失。”
張良這一路走來,見識過當地的狀況,這個曾經的家園依舊破敗,卻瀰漫著一股他以前不曾見過的蓬勃朝氣。
如果,給韓非時間,或許,他也能夠讓這樣的朝氣出現在曾經的家園。現如今這樣的如果,已經連假設都成了一種殘忍。
“咔~噗呲~”
靴子踩在軟泥上滲出泥水,再拔出時發出獨特的聲響,腳步聲由遠及近。
張良有所警覺,沒有再說話,舉著傘定定地站著,只將背影留給這個來人。
“夫君?”弄玉見到韓非墓前竟然有人,疑惑地喊了一聲。
陸言單看這個背影,覺得有些熟悉的感覺,直接開口問道:“你是韓非的朋友?”
朋友?
張良暗中捏緊了拳頭,“我的確是他的朋友。你是他的朋友嗎?”
陸言認出來了,對方是張良,之所以能在這裡,肯定是顏路告知了韓非墓地。他似笑非笑地搖頭嘆息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