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過了七日,宮中喜燈連綿,滿城歡慶,午時時分,便見城外一片連綿如龍蛇甩尾般延綿而進,靄風而過,一地草木徐然連飛。
四野沉寂,只有路途之中一派人聲靡靡,穿其厚重甲冑,迎城門而去。
然賀琅玥早已伴著賀琅珏候於宮外等候,一派百姓皆被宮中禁衛所攔開,一排人隨行於賀琅珏身後。
好在此刻賀琅珏神思清明,並無些許不適之狀。
然賀琅玥卻是將視野落在不遠處的城門,一擴道路皆是空曠,然兩側卻是積蘊這人脈湧至。
墨顛亦是站在賀琅玥與賀琅珏的身側,眸底無情緒,亦再恢復不了往初,風蘊沒來由的從他面頰上刮過,而他用指端觸控著掌心的溫熱。
秋風裡吹著脊背,而脊背中似有血液的流動。
“還有多久時日?”賀琅玥眺目而望,眼見一路之間皆無一人,心緒間有些許焦慮之意,唇齒一抿。
賀琅珏亦是如此眺目相望:“應當快至了城門。”
聞言,賀琅玥喏應一聲,卻仍舊是魂不守舍,下一刻,便見道路中間堪堪奔出一個侍衛,拱手作揖而道:“大軍以至城門口。”
賀琅珏當場揮臂:“即刻放行。”
“喏。”一言應之,當即起身朝著身後而行,眸色邃然深重,步履匆匆。
然賀琅玥的瞳子卻在頃刻間變得神往,風如懸馬瀟瀟,驟然凝過,賀琅玥的一蹙眉彎隨之而凝動流轉。
一剎那,她那眸子伴於天色而動。
盯著一路上空曠卻有兩處相伴的人流,終是隱隱約約看見那宋南歸領兵前行的神采。
宋南歸縱馬而行,牽起韁繩,只因在遠處看不清情緒,但依然能覺之其俊朗神明,隱約能看清其容色。
賀琅玥心裡一動,一行人馬一縱而入,儼然聞得周遭百姓的鼓舞之聲,歡呼之聲,如似對宋南歸的擁戴。
且更有竊竊私語聲。
其間一人言:“僅僅四個月,便擊退了那許蠻之人,當真是英姿勃發,不輸往日。”
卻見又一人道:“可不是,那許蠻人當真是狡猾,竟尋著攝政王的弱處予以夜襲,以至其重傷,可真真是激怒於了攝政王,待其傷愈之後,一擊剿毀了那許蠻人的駐紮地,使之大傷元氣。”
其嘆惋聲不絕於耳,而賀琅玥的思緒如緊繃,盯著那宋南歸的容色半晌也不發出一聲。
眼見其人愈來愈近,神色沉寂,她抿唇,斂色屏氣。
直至那一列如龍蛇般的人馬招搖的曝露在她的面前,恰然宋南歸的眸對上了賀琅玥的那一刻,卻猶如縱斷山水,雲鼎源天。
“阿玥。”輕呢一聲。
卻見宋南歸翻身下馬,從容的踏過臺階行之至賀琅珏的身前,負一稽首,又見其身後之人隨之伏地。
“平身。”賀琅珏一揮袖目,容色乃為帝王之色。
站在賀琅珏身側的賀琅玥如沐春風,秋風如來瑟瑟,全然將視線落在了宋南歸的身上。
闊別四月,尚是多了幾分滄桑之意。
眸色如幽幽山水,眼底繾綣含情,不復凌厲如炬,不絕其泠泠。
她笑了。
笑的是如臨浩蕩長空下的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