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紫砂糕,一壺玉茶皆擺在雕花盤託之上,方入夜,已是月朗星稀,一彎月明冒與雲間星月,水波如漾。
清風過徐,擊潰了其心緒,此刻的無心有些忐忑,徐緩而行的步子恰然在夜色中頓住,夜風穿林過葉,帶來微微的澀氣。
他應如何面對沈清綰?
又如何讓她知道,自己為了她拋棄了一切。
縱然她千夫所指,遭眾人悖棄,他也不會離開她。
魚玄宮霍然立在了他的身前,他雙睫微微顫動,眼見燈籠四下揚飛起伏。
此時,噤若寒蟬,沒有絲毫的聲色,遠遠的只能看見其中燈火明晰,一道清影浮現,若隱若現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他定定的在遠處站了許久,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才敢步入其中。
他連太監都做了,他還畏懼些什麼呢?
一步一步,如同針尖及地般走到屋門前,他站在雕花門前只能看見其中模糊的身影,似乎便是沈清綰。
“咚咚咚,咚咚咚。”無心一手托盤,一手擊門,聲音極具清明,直待屋中人將屋門開啟時。
映入眸子的卻是一道熟悉的身影,沈清綰托腮坐在桌前,拾著一本書,瞧得甚是入迷,衣衫也算是皓白無暇,雙睫微顫,眸色隱動。
而為他開門的似乎是沈清綰的的貼身宮女,瞧見無心將沈清看的最是入迷,夜風平息,眸色易轉。
“你個小太監,看什麼呢,娘娘也是你能看的?”宮女牙尖嘴利,見其瞧著沈清綰一眼萬年,很是不悅之心。
怔住的無心霍然回神,低眉順首做了個揖。
“娘娘容色傾國,才多看了幾眼。”無心的聲色很是低沉,但卻一字一句皆為誅心。
分明相識,卻仍要故作無意。
“娘娘自然是貌美的,還要你個小太監說什麼。”宮女嘟唇環手道,忽然眸光落到了無心手上的那案紫砂糕上,心中的不悅也悄然散去,“既是來送糕點的便做好你分內的事。”
屋中的沈清綰似乎聽見了二人的話語聲,便將手中的書給置落,輕聲而道:“成日這般聒噪的,還能讓人好生歇息了?”
清音入耳,沈清綰也是隨即抬首,恰然撞上了無心的眸子。
這一眼,彷彿隔了萬年。
但,卻終究是物是人非,滄海不復。
她的瞳孔明澈無塵,而他的眸卻不知積蘊了多少悲慼。
“將紫砂糕拿過來吧。”沈清綰頓住了呼吸,夜風拂涼,心間恍然驟若風雨。
宮女見到這般情境有些詫異,走到無心的身側要將這盤紫砂糕奪來,奈何無心緊緊不肯鬆手。
“這太監瞧起來很是蹊蹺,還是讓奴婢給您端來吧。”
沈清綰擺了擺手,神色離不開無心的眸,“你先出去吧,我瞧著這小太監很是投緣,想同他聊聊。”
聞得此話,宮女大驚失色,駭然凌頂,緊盯著沈清綰的眸不肯鬆開,也不知為何沈清綰會對一個太監投緣。
“娘娘……”宮女仍是喃喃不肯離去。
“退下吧。”沈清綰一言終是讓宮女不得不退去。
眸光灼灼,不依不饒的盯著無心,才忿晦而離去,離去時還欲要往屋中偷聽,卻聞得沈清綰一聲言,落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