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定明,驟然凝風起。
賀琅玥伴風而來,裙角被淺風吹起,簌簌叢木縱生,她走入含霜殿時,便見凝則二人坐在青白玉石階上,望著簌然凝風。
則鳶的眼神明澈,凝鳶便是掀然倒肩,賀琅玥見此唇齒一彎,已是許久未見到如此和煦一幕。
她緩步上前,則鳶也登時起身,眼底泛出光彩。
“長公主。”則鳶福身垂首道。
凝鳶亦因則鳶的登然起身險些掀然倒下,眸底雲霧,哈欠連天,“長公主,長公主在哪呢?”
凝鳶立起身兜兜轉轉,只覺腦袋一片混沌,天旋地轉,只能隱約看見賀琅玥的身影。
一襲絳衣著身,神情淡淡的,負手走到了二人身前。
一時,只覺撥雲見青天,凝鳶混沌的眸乍然明晰,“長,長公主。”
賀琅玥淺言輕笑,“是我。”
凝鳶的眸頓然水光隱隱,倏忽間將賀琅玥一擁入懷,眸底漾著水光,如粼粼秋水。
賀琅玥被凝鳶這般抱著,唇齒亦是弧度輕揚,將凝鳶攬於懷中。
久別重逢,這般喜悅,雖只是一牆之隔,但心境卻不知隔了多少經年。
“過了這麼久,你還似個孩子般。”賀琅玥嘆息,眸色深深垂如尤夢。
良久,凝鳶才將賀琅玥鬆開。
“這幾日我同江妃說了,說這幾日來您這邊住幾日,她也應允了。”凝鳶笑若開懷,環著賀琅玥的臂膀,更似未張開的孩子。
這般直白?賀琅玥怔了一怔,好在江櫟性子豪爽,她父親江嵐與自己還算熟絡,凝鳶這麼一道也生不出什麼隔閡。
換做他人,就例如沈清綰,這凝鳶定不負信任了去。
賀琅玥眼底蒙了一層氤氳的霧氣,緩步踏上了青白玉石階,一足一頓,好似看著曾時的舊憶。
她眼底的悽黯酸楚皆在瞬息間湧入了心口,悶悶的,恍若透不過氣來。
她可還是曾經的長公主?
直至她將目光落到腕上的羊脂白玉栓紅繩時,心下的悵索伴著湖泊漣漪渲染而波,一時只覺她心口雪涼。
這還是前幾日所贈,如今怎就變得往事如煙了。
凝鳶瞧到這紅繩,讚許而道:“紅繩別羊脂玉,甚是別緻。”
話音剛落,則鳶立馬捂住了凝鳶的唇,凝鳶瞪大眸子皆是不可思議狀,長公主睹物思人,她竟還在一旁摻和。
賀琅玥的眸光一黯,再道:“是挺別緻的。”
隨即將紅繩從腕中扯落,又將這羊脂白玉環提起,窗牖天光雲影,淡香微循,伴著羊脂白玉在天光下透隱若現,光照斂眸,更是一片光澤雪亮。
思念如流水,繾綣細流,洛水悠悠,恍若置身於此,縱為斑斕壯闊。
“這莫非是攝政王所贈,您如此寶貝。”則鳶方松下手,凝鳶又好賴不賴的前來搭話,皆是讓則鳶束手無策。
賀琅玥並沒有怪罪凝鳶,而是淡淡的點頭,“前幾日在羅城買的,卻不知才幾日他便出征去了邊塞。”
“羅城?”凝鳶提起眸子一惑。
“羅城也算是極為繁盛,尤其是夜中的夜市人流如織,不似京都這般寂寥,且是那裡的聽遠樓乃是一盛。”聊起前幾日所行,凝鳶皆是聽得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