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靜默只有寒鴉拍打而過,府中沒有宋南歸的存在,顯然有了懶散的意蘊。
更何況,自己還要回宮小住,也不知她不在的幾日這府中會掀出如何的風浪來。
她思來想去,終在這月色下提筆落字,決定將府中的掌事權全權交付於江潭如。
自是毀容後,她便心思愁淡,原先那較為風塵的衣裳也被壓入櫃中,平日裡只著淺淡的素色衣衫,與她平日裡的風格大相迥異。
府中那些不喜江潭如之人也藉此機會對她愛答不理,恍若從世間的凌雲之頂墜落。
她又何嘗不知江潭如受了如此的奚落,本以為江潭如這性子能夠自行將這些見風使舵的丫鬟給壓了去,奈何江潭如選擇了忍氣吞聲。
她看在眼裡,但卻尋不著契機,如今正好藉此事為江潭如漲漲威風,整頓一番府中的風氣。
筆鋒將頓,窗外月色如湖泊柔軟,鳥啼鳴起,照在這泛黃的宣紙上。
則鳶立在一旁,拂手而之:“長公主當真是用心良苦。”
“既與我賀琅玥為友,我定當會護著她。”
賀琅玥笑笑,從抽屜間摸了一塊私印出來,在印泥上敲打了翻,重重的蓋在了宣紙之上。
她將這宣紙撂起,以唇間的氣息輕輕的吹了一番,將墨跡吹乾。
隨之將其疊了兩疊,小心翼翼的置入了信封中。
賀琅玥鄭重的將信封攢在了則鳶手中,叮囑道:“明日你將這交於江潭如處,讓她好生收著。”
則鳶應聲,眉目間縱是平靜。
這夜,賀琅玥睡的極為安穩,沒有白日的極熱,或是疲乏後的安眠。
窗間暖風輕拂,猶如面上拂了一層輕紗,花香亦是隨其漫入鼻尖,嫋嫋如煙。
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次日,起晨,待則鳶將信封交付予了江潭如,便提包入宮,宮中有宮人相迎,算不得大張旗鼓,但也不失了其身份。
這日並無昨日般的日頭焦旺,雖說之時起晨,但也算是涼爽如風,氣溫顯然降了下去。
她依然著了一身絳紅色的衣衫,在百姓之間顯得極為顯眼,尤其是走在京都大街頭,甚至有四五個宮人隨行。
宮門口排排站了四個值守,見到賀琅玥的到來時,皆恭敬的作了個揖。
一切如舊。
還是如往日的碧瓦朱甍,甚是懷念。
只是物是人非了,好在她的阿珏尚在。
則鳶將包袱放入了含霜殿,正巧撞上了凝鳶,才知凝鳶被調遣入了江櫟身邊侍候,如今也算是江櫟身旁的紅人。
正聞賀琅玥回宮小住,便來含霜殿早早候著。
凝鳶個子矮小,成日笑的如春華明媚,乃是宮中女子的開心果,只若見了她便會開懷。
則鳶乃是與凝鳶同批入宮的,關係自為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