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官兵盡在凝夜中散去,極夜中灑了一地的星輝,只留得官兵頭領以及洛丞知府在原地磕頭跪拜,神采慌亂,焦慮。
生怕其一怒之間,讓其命喪九泉!
這二人的性子陰晴不定,皆是喜怒無常之人。
但賀琅玥卻是壓下了心底的鬱火,沉然道:“到底所為何事?大費周折的尋我們。”
羅城知府吞了吞口水,抬起頭,怯生生道:“小人名曰鄭江,乃是羅城知府,由先帝親自任命……”
話未說完,賀琅玥皺了皺眉:“說重點!”
“是,”鄭江糯糯道,“今日晨時收到了朝中的快馬傳書,甚至將這畫像一併交付,聽聞這畫像已是散到了各城各地,說是要儘快尋到您二人。”
“到底何事?”賀琅玥問。
“下官也不太清楚具體為何,聽聞,許國屢屢侵犯賀國邊界,尚有兵亂之疑,下官也是道聽途說,到底為何,還要請攝政王,攝政王妃回朝定奪。”
本是清潤的宋南歸頓了頓茶杯,眉心擰蹙。
他尚聞這許國對賀國虎視眈眈,但因兵力不及賀國才壓住心性尚未入侵。
如今想來是因那謝樊問斬,許國覺此時乃是朝中最為動盪不安時,才藉此機會欲要侵犯賀國疆土。
“許國?不是那個彈丸之地?還來覬覦我賀國疆土?”賀琅玥冷嘲,眉間凝了一寸不屑之意。
當真以為那謝樊之死對賀國朝野的打擊極重?
死了個兵部尚書,還尚有兵部侍郎接任,更是有宋南歸所保全。
“明日啟程回朝。”賀琅玥拂袖帶風,連眼角也不願予那二人一分,走至宋南歸身前,嘁然道。
宋南歸驀得起身,眉眼一斜,輕呢道:“依你。”
鄭江與官兵頭領不禁打了個寒顫,被宋南歸輕呢的語氣給澀了住,頓時只覺汗毛髮憷,低首望著坑坑窪窪的地面,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這個陰晴不定的攝政王是如何以如此造作的語氣神態說出這二字的。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曾時他殺伐果斷,卻因娶了個長公主變得如此撩撥,這賀琅玥當真是不簡單。
鄭江在心底裡長吁短嘆,連瞧著賀琅玥與宋南歸的神采也變了樣。
他抬首將賀琅玥細細一瞧,唇齒英絳,神采凝重,最是一片冬日裡的驕陽。
真真叫個人羨慕,若是家裡的妻妾皆能長得如賀琅玥一般那該多好。
鄭江回神間,忙忙扇了自己一嘴巴子,陰陽怪氣的瞥了下眉。
若是讓宋南歸知曉自己如今所言所想,非得將他剝皮抽筋不可。
月華將伏地跪下的鄭江映的幾分怪異,賀琅玥與宋南歸正欲離去,瞧見鄭江如此神采,心底更添嫌惡。
再無人束縛,踏出官衙門檻的時刻,只覺月色輕幔,流色易轉。
極夜中仍有點點燈火,月色猶如凝霜,覆在這一夜清寒如許。
此刻,這羅城街頭已是人影散亂,寥落悽清,從此處穿梭而過的僅僅只有他們二人。
宋南歸卸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賀琅玥的身上,賀琅玥渾身一縮,抬眼輕笑:“多謝。”
“既是夫妻,何以言謝。”話語溫存如風,眸色痴凝。
賀琅玥怔住,登時眸底星華:“也不知許國是何來的膽魄覬覦我賀國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