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明,天將漸醒,驟是豁然開朗,雲翳直轉及下,散去塵埃。
那賀琅珏亦是從朝堂上而下,慵慵散散,滿眼星芒,在哈欠連天之下,周側的空氣亦是安靜的詭秘,稀薄的空氣在鼻息中迴盪。
眼底迷離,身後隨著喧囂萬丈般的佇列,齊齊而行,一躥而過,淡淡的花香於鼻尖繚繞,眼底亦是寒涼悽清,寂然蕭索。
無人相伴,阿姊又被那宋南歸拐了去,他仿若已失去了一切般。
“小三子,這民間可還有有趣的小玩意?”賀琅珏環手,走在這一道禮帳鑼鼓之中,眼底漸衰,劃過一縷落寞之意。
身側的松柏青蔥,森映迴繞,衣帶鎏金寶頂,明媚生輝。
身側一太監聞言,抬首間,眸光一溜,思緒間環著前幾日那個小子同他說的話語,便又從衣裡掀了掀。
那一張百兩銀炒在指間盤旋。
他輾轉上前,拱手道:“陛下,若是您覺著無趣,奴才有一想法。”
“何種想法?”賀琅珏一怔,瞬息間眸底掠出一道精茫。
“陛下可還記得那日您生辰宴中的那位沈清綰沈姑娘的?”小三子尊敬拱手,眉眼思襯道。
賀琅珏微微點頭,只道是沈清綰乃是前禮部尚書沈宋初之女,在先帝在位時,便已聞名京都,舞藝驚絕。
奈何沈宋初含冤而死,而她亦是流落街頭,卻被那宋南歸救下。
那日,那生辰宴上的一舞清影,當真是驚鴻照目。
“近些日,據聞她又習得一道新舞,在民間名聲大噪,可要奴才為您將她尋來?”
小三子的一道胡言說的是臉不紅心不跳,眾人亦被他的信誓旦旦而唬住,怔怔然且又期許的為他作陪。
一道新舞,且又名聲大噪,或是可以一解心底乏緒。
春日的百花開的異樣燦爛,百花爭鳴,亦是萬古如春。
賀琅珏的暮色眸色幡然醒轉,俊朗的少年輪廓之上愈漸明晰,他淡淡淺笑,面色如煦一拂袖,縱如拂塵掩面。
“那便將她傳來罷。”
也不知能在這民間名聲大噪之舞是何種驚絕。
“喏。”小三子應聲,便匆匆離去,那背影只道是絲絲混雜。
而賀琅珏亦是回眸,在這清明的天色下,依稀辨得天明,但這少年的眸子裡的明媚已是不復於當初。
原本他還可同阿姊相依為命,如今一切都沒了,如今阿姊心之所繫的卻是那個功高蓋主,不可一世的攝政王。
一時間目色流轉,眼底黯然,舉步便邁向了那般凌秀園。
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凌秀園的殘垣廢墟,滿目瘡痍,仿若叢生枯骨,萬樹雜陳,僅有那王佑夷一人在其中游走。
“參見陛下。”王佑夷見況,匆匆而來,提上衣襬上前,對著眼前的少年長揖下跪道。
那王佑夷並未官服加身,而是一襲平日裡的打扮,發縷銀絲如瀑,神采卻亦是飛揚,不如那些尋常老人般。
“不必多禮。”賀琅珏拂手示意起身,卻見得那王佑夷立即伸臂舒展,撐了撐自己的腰骨,唏噓半晌。
未承想,這神采飛揚的王佑夷在頃刻間發出一道骨頭的錯雜聲,一展一扣,將眾人的思緒引入其中:“老夫的老腰哦……”
空氣中亦是凝著氣氛,亦有一絲喟嘆唏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