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當真是福大命大,最後一個救起,卻是頭一個醒轉的。”其中一個太醫率先上前,撫了撫林初七的墨髮,喟嘆道。
林初七聞言,目色流轉,被月華攬目,鼻息在胸腔裡起伏,卻見得四下之人一片沉然而落。
“江潭如如何了?方才她乃是最先墜落的。”林初七的目色零落,四下傾散,在這淡淡的月光下露出了一抹黯然愴所之意。
眾人聞之皆不語,僅有林初七一人將視線輾轉,直至落到不遠處那道赤紅絳衣之上,與這二十五道人的著衣皆為不同。
定然是江潭如無疑了,但將目光落到那女子的面容之上,所謂觸目驚心,斑斑血跡,一時間,她只覺腹腔翻江倒海的上湧,險些吐了一地。
林初七捂住腹部,方才的疼痛再次襲來,從患處一點一處的漫開。
墨顛見況險些上前,卻又若即若離的退去,所謂男女有別,理應避險。
“她是江潭如?”林初七微微抬首相問,張大嘴巴,驚駭的對上那賀琅玥那黯然失意的目光。
言落,卻見賀琅玥沉吟不語,眼底透出一抹傷痛之意。
“她面容已毀,但性命仍在。”賀琅玥掩著從眉梢至眼角流露出的傷痛,悲嘆一言,隨即目光落盡,“今日之事,我定會追根究底,為你們主持公道。”
林初七心下似有著劇烈的衝擊,如同滔天駭浪,卷落她的心緒。
她身為女子,自然知曉容貌對女子的重要,她平日裡雖對江潭如有幾分生厭,但遭了此劫後,竟是有一般同病相憐之苦。
如今,聞得她的面容被毀,心底卻有一道難以緩解以及言喻的壓抑,亦有一道耿耿難平的心緒。
“有何用?”林初七沉然良久,凝眉道。
賀琅玥似若點漆的眸光被星辰疏落,低首望不際天邊。
“說,有何用?”劇烈的嘶聲讓她隱覺腹部的傷口再次裂開,疼痛蔓延至大腦,言辭悲愴,卻又不得停歇。
墨顛聞言,皺緊了眉梢,上前壓住眼底心緒,撐住她的雙肩,對上她那隱然生疼的眸子,正言道:“這並非是眾人所願,但事已至此,只能盡力補救,將禍處降為最低。你若想這二十六人安然醒轉,便莫要再鬧了。”
盯著他久之不見沉然正言的雙眸,心裡的怒意卻是散了幾分。
然賀琅玥見況,依舊上前:“這是我皇家對不住你們,養了一群翫忽職守的傢伙。”
林初七對上那賀琅玥認真且又瀲灩的眸子,心緒又淡了幾分,咬著唇半天不語。
雖是平日與這墨顛爭執吵鬧,但如今他說的話卻有幾分道理,她運勢較好,最先醒轉,如今還有那二十五人皆一夢入眠。
“小阿七,過些日子便回大理寺吧,莫要再摻和這些事了,當真是險些丟了性命。”王佑夷向後退的步子一縮,長吁一口氣,看著那林初七那雙眸,心底有些生疼道。
她向賀琅玥一處看去,再向那墨顛一處看去,心緒各為不同。
現如今,都知曉了她的女子身份,她又如何再回大理寺,若是隨同歸去,定然會淪為眾人笑柄。
還不如她的街市裡過的自在,她那些狐朋狗友亦是許久未曾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