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似水,風露清眠,淡墨色的夜色將屋落照的如冰硯凝墨,飛瀑直下,長久矗立於中,萬物歸為沉寂。
屋落之外似有歷經風霜的痕跡,但仍是不改其大氣恢弘之狀。
青磚鋪路,縱橫交錯,排排石磚落於腳下,穿過竹木叢森,指間漏過一縫輕沙,直至點盞入室,散了一沉夜風。
屋內的雅緻,將她往思緒中隱去,猶記那日爭鋒相對,水火不容,恍若於昨日,如今她卻是目光澄澈的面對他,面對這個曾經讓她介懷的主殿。
今日方回王府,便被宋南歸宣誓主權,搬入了這主殿來居住,他這佔有慾可真是高於常人。
她雙眸似若點漆,展開一道宣紙,執筆題字於桌案之長,桌案上有一道燭火,泛著昏黃且又淡淡的微光,將她的面龐鍍上了一層金色耀芒。
夜風穿過屏風,透過窗牖迎著輕紗發縷微微浮動。
宋南歸半倚在床榻之上,視線順著這燭火之處而去,眼見其賀琅玥正提筆弄墨,容色亦帶著幾分凝重,似全然忘卻了他的存在。
“夜色已深,應當就寢了。”宋南歸偏過頭,眸光灼灼,似若紅霞漫天,血色蔓延。
“正事未了,還請王爺自行安寢。”提筆落字,蘸墨點畢,未曾與之對視,眉目蹙落間便是認真的模樣,瞳光下似蘊著神采,鋒芒乍露。
月光的清輝徐徐從窗外灑入,映在宋南歸的臉上,顯得他的容色似絞,面色怫然,眸瞳之間隱著不悅。
“有何正事?”宋南歸怫然不虞。
賀琅玥仍是不回頭,驚鴻的容色下粉黛未施,一襲淺藍色的衣裙迎著夜涼如風而起,在聽之此言時,筆端微微一頓,微微抬首,以筆根處戳著下顎:“侍郎毒使案,霓城匪寇案,江氏滅門案以及那嗜骨散一案。這一來一回,事端堆積如山,也應當逐一解決了。”
此番來去,自有經歷這民間匪寇,亦知曉了這一道陳年舊案,又攤上了這嗜骨散之毒,所謂多事之秋,如今可言是多事之春了。
“先是這侍郎毒使案,”賀琅玥再次推開一張白色宣紙,蘸墨點字,暗暗念道,“墨顛親啟。”
話音剛落,宋南歸豎起的耳朵即刻聽到了“墨顛”二字,思緒已然被賀琅玥所吸引,卻再也不曾唸了下去。
“不與本王就寢,卻與墨顛書信往來。”宋南歸見她的思緒被這道書信吸引,似有若無的說道。
賀琅玥回首瞅了一眼那半倚著的宋南歸,以鼻息落得一道笑,即刻投入這書信中來,一邊落字,一邊說道:“論正事,談案件,亦有要事相托,你可莫是再要酸酸巴巴的。”
“要事相托?你還能託他什麼要事?”宋南歸背手望向其窗外的月色如墨,籠著夜深人靜的寂靜,卻又要故作無意的說道。
“自是江氏滅門案了。”賀琅玥下意識答道,“不然我尋他還能有何要事……”
除了這侍郎毒使案之外,最為重要的便是這江氏滅門案,此案牽扯重大,牽扯了其皇祖父賀端,賀端的先皇后,以及榮妃的恩怨情仇,或許還能能夠牽動之前的後宮失火一案。
似若千絲萬縷,錯綜複雜,仿若每一道案件皆環環相扣。但她又不是墨顛,專門處理這些案子,亦沒有那種對奇案舊案追根究底的興趣,只能交付於墨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