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空溟皚皚,賀琅玥已輾轉而歸醒,獨自站在破敗的屋門外,瞧著天邊雲翳,雲捲雲舒,眼前正是一片花白,再無其他的顏色,僅有寒光照影,薄薄的晨曦。
微寒的風便穿過狐裘披風遊刃於脖頸之間,然披風尾端隨著風在雪地裡獵獵生威。
這一夜她真的想了許久對策,與那鬼草王博弈的對策。如何能讓他卸下往事,替她解毒。
不過這常年居住雪谷中人的性子自當是難以摸透,況且事關自己的皇祖父,又牽扯上了數年前的大案子。
一切皆是撲朔迷離,但又覺著藕斷絲連,從未說透,細細梳理,還是有幾番的眉目。
那時死的乃是賀端的結髮妻,亦是其第一任皇后,眾人皆知其賢良淑德,母儀天下,同賀端的感情亦是由衷而好。
其死後亦是天下慟然,為其披素三日。
然那榮妃繼任其皇后之位,一切皆仿其行而行之,先皇后做了什麼,她便依樣畫葫蘆,甚至有人言其乃是先皇后的英靈附於其上,為賀端守下著萬里江山。
但他人不知這榮妃的面目,她卻知曉的明明白白。那場大火讓她險些喪命,讓她的母親落下病根,一切的緣由便是那當年的榮妃,那時的太后。
她雖不敢斷言這先皇后之死是否與當年的榮妃有所關聯,但先皇后故去,最大受益者乃是榮妃,最受之懷疑的也是她。
本以為先皇后之死只是江門宗主大意用錯了藥,如今得知乃是奸人嫁禍,讓人如何不懷疑這個兩面三刀,步步為營的榮妃。
若真是先太后所為,那此事便好辦了。江門宗主沉冤未曾昭雪,而他的小輩定會希望能夠為他洗去冤屈,還其清白。
亦能借著這般名義,讓眾人知曉其真面目,將那失火一案盡數翻開,也能還她母親一個公道,還那死於後宮失火案的冤魂一個公道。
她眉目悚動,乍露鋒芒,容色同思緒引進,眼底冽然生出一道利刃寒光。她只希望一切,正能如她所推斷,揭開其面目,還眾人面前撕開那先太后的鐵面獠牙。
“阿玥,你醒了?”正當她眼底似若潮水般湧動時,身後忽然流出一道聲響,溫潤如絲,寸寸相扣。
佇足於門前的賀琅玥轉眸對其一笑,此刻的收穫讓她心下開朗,心情也甚好了些。
宋南歸為她攢緊那狐裘披風,拾來她的手,指端觸碰之時,涼意漸顯,輕輕捧住對其吹起了霧氣,輕聲道:“可有暖和些?”
這一道暖意滲入肌膚,直抵其最為動然一處。她的眸子亦被其覆上了雲霧,微微點頭:“多謝。”
“何必言謝,”宋南歸轉眸望向其覆雪連綿,回憶間螢火滿目,翩然入境,忽然間他的眸色清明,“可想瞧瞧雪谷之外的景色?”
未等她的回覆,卻見眼前男子已將馬匹牽至眼前,霜雪覆著荒草,馬蹄揚起,驚起一地叢草,漫然飛起,正與一側裹著披風的宋南歸相襯相和。
宋南歸的狐裘披風染了黑色,雪景之中僅有他一人著了黑衣,顯得分外顯眼。
賀琅玥徐步上前,淺淺的瞧見已然坐於馬上的宋南歸,伸手將其一拉翻身上馬,居於其身前,策馬而上,輕輕倚著其胸口,疾行的呼吸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