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雪霞的谷中,未有其他百花爭雄,僅有一片廣袤無垠的梅林坐落於一處,彷彿陷入了一種無聲靜謐之中。
凌冽的風拂過她的青絲,鼻息之間的霧氣縈繞於畔,周遭之處生命稀薄,少有可覓之食,而湖泊亦因其寒涼被冰封,湖底再無生跡。
也不知這個鬼草王是如何在此居住數載的。
“在下宋南歸,”宋南歸垂眸,卑躬拂手,從而將眉目朝著賀琅玥望去,眸色溫潤似水,“她乃吾妻,名曰賀琅玥。”
這一襲狐裘披風將他的身材顯得十分均衡,雖有躬背謙誠之勢。有求於人,甚至亦將寄人籬下,自當要行謙遜之態。欲行大事,自然要能屈能伸。
“似乎有所耳聞。”言罷,鬼草王便從袖中掏出一本書冊,一指一斑的翻閱,良久他的眉目頓住,細細比對了一番眸色閃爍,“可是這位?”
鬼草王將書卷撐於二人的眼前,唯見其書卷上繪著一道人像,僅有寥寥幾筆,便能勾勒出她年幼時的模樣,容色稚氣,卻能在其眉宇間找到其相似處。
“正是。”賀琅玥微一頷首,眼睫處微微含笑。
梅影綽綽,霧氣空濛,輕輕的漾於鼻尖,覆雪之處縱有斑斑瀾瀾的紅梅,而身著雪貂大氅的鬼草王在於其中正似個白衣少年。
鬼草王微微蹙眉,神思卻愈發的沉重,在此天山白雪中,簌簌紅梅紛然散落,而他正似這雪谷中人,清逸之不見塵埃。
“那我便不可為你解毒。”鬼草王言語似有若無,眼底鎮定無波,更如月色般的皎潔,周圍的寒梅隱約將他的身形勾勒了大半,半邊側臉被雪色映襯的光潔無波。
言畢,賀琅玥怔住,分明相談甚好,卻是在其不經意間給了這番答覆。
“為何?”賀琅玥問道。
鬼草王輾轉淺言,背對於其人,眺目而向前望去,忽見梅林之間有雪兔遊走而過,眼底的溫度消融著積雪,眼睫覆了皚皚雪意:“只因你是賀端之後。”
賀端,賀琅玥的眼底生了絲絲的暈墨,輾轉半晌,思來想去,似乎是皇祖父之名,縱不知有何的淵源。
“不知皇祖父與你有何過節?”天邊細雪紛紛揚揚,山脈上覆著一層雪霜,風吹臉頰,只覺一抹冰涼。
鬼草王縱然思索,風聲嗚咽,天色綿延,他負手而道:“這些年來,這谷中鮮有人煙,既你們遠赴至此,總不可讓你們空手而歸。”
他說的容色暗沉,面頰生風,被寒風颳得險些開裂,卻又伸手將其撫去:“鬼草王並非只有一任,乃是任任傳承而下的一道名號,而我應當算是第三任鬼草王。”
徹骨的寒冷將眾人吹得透骨生寒,只有他一人亦因久之的習慣,並未有所冷顫。
“那時,我年幼漂泊,誤入雪谷,偶然遇見師父,師父獨自一人居於此處,心下孤寂,夜夜寒涼,我便留於此處陪伴於他。他教我學醫,教我識字,待我如師如父,並將‘鬼草王’一任傳與我。”
“所以與皇祖父有所過節的並非是你?”這一言讓其解惑,她本就起疑,他這般年歲,怎會與她皇祖父有所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