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褪去,及為清明,直至日光照臉,賀琅玥方才起身,晨時的賀國還有幾分暖煦。
屋外自有鶯聲啼轉,林木瀟瀟,浮光而過,映的屋內的賀琅玥幾分慵懶。
賀琅玥緩緩起身,眼底迷離恍然,跌跌撞撞的拾起另一件殷紅的衣裳,覆於身上,系起衣帶,目色迷惘,想起昨夜則鳶說起的那事,便淺淺搖頭。
這沈清綰真是會尋事,這幾日本就沒睡幾日的安穩覺,今日還得因她的禍端來早起。
清晨的陽光溫和細潤,點點的灑在她的身上,直至推門,才如沐春色,芬芳如絲,恍然對上天邊的光影,她微微斂了笑意,春風拂面。
方出梅苑沒幾步,便迎來了丫鬟侍女的匆匆的離去之景,跌跌宕宕,十來個丫鬟皆步履匆匆,低頭疾走,不管不顧。
她目光微微一滯,疾步上前,拉住一個丫鬟的衣角,指間微扣,沉聲道:“發生了何事?”
丫鬟轉眸對上賀琅玥的目光,她的目光幽幽沉沉,似江河平靜,丫鬟見之即而大驚失色,俯首而驚:“王,王妃?”
賀琅玥抬起丫鬟險些跌落的身子,目光凝了幾分,厲聲道:“快說。”
“方才,沈姑娘與江姑娘生了矛盾,沈姑娘還墜於湖中,掙扎半晌才被人救起。”丫鬟面色不安,驚慌失措,微微閃爍的雙眸不敢與賀琅玥對視。
她微微垂首,思索片刻,又有幾分皺眉猶疑,今日這事,沈清綰與江潭如對上,按照二人性子來,自然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
但相比之下,沈清綰心思略重些,江潭如就算氣得跳腳也奈何不了她,再而聽之方才丫鬟所言之事,也自然是沈清綰扮豬吃老虎一計。
依她瞭解,江潭如的性子雖烈,但不至於莽撞,她或許會暗自下毒,但定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人推入湖中,以至於百口莫辯,遭千夫所指。
賀琅玥的眸光微微凜起,扯動嘴角一陣冷笑,茫然的落在遠處,如枯葉逢生的傲骨,更似萬千鐵騎壓過的浩蕩。
她賀琅玥的人,沈清綰如何能動?
“如今戰況應當是天雷勾地火,互不相容。”賀琅玥凝眸,微微的咬唇,便做個思索的模樣。
唯見那丫鬟面色大變,眼底冒著星光塵土,無奈垂下頭:“沈姑娘不好得罪,江姑娘亦不是好惹的主。”
賀琅玥淺淺的“哦”了一聲,似若塵埃下一點紅塵的面龐漾出一抹笑意,眉梢淺揚,眸中盡是風華與睥睨,舉手投足間,桀驁自恃。
她緩步行走在偌大的王府中,一拂袖,便至了那個是非之地,乃是攝政王府的後花園,春日之景,自當是盎然生機,微風徐徐,沁了一鼻的花香暖意。
遠遠觀去,天色瀟茫,假山奇木參差錯落,溪畔青石,偶過微風,吹起碧波漣漪。
青石之旁,清潭之側,倚著一個白衣女子,渾身溼漉髮絲皆束於一處,蜷在石旁止不住的咳嗽,眸中淺帶淚花,似若水芒,哭的正是梨花帶雨。
遠處的賀琅玥微微一怔,端倪著女子的容貌,正是沈清綰的容貌,晨光映在沈清綰的臉上,清澈而無一物。
春風掠過,掀起層層波瀾,驚之魚遊潛躍,動之壯闊斑駁。
賀琅玥面色清冷,舉步而去,步子清明,眼底無絲毫神色,她將微微散開的發縷一簪挽就,行到沈清綰的身前,俯首睨著她。
“發生了何事?”賀琅玥轉眸,對上江潭如的眸光,唯見她驚慌失措,切仍是對她微微行禮,不知所言。
“不,不是我。”驚惶過後,自是徹頭醒悟,雙眸瞪的如銅鈴般,撩開雙袖,怒指沈清綰,“我算是知道了,你這賤蹄子,竟構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