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錢掌櫃熱心派來報信的夥計,並沒有如願將訊息送到趙瓔珞手中。她帶著人回來後,卸下收來的錢帛,便馬不停蹄地換了條路線,繼續出門收賬去了。
無論何事,都不能亂了錢串子的道心。
夥計自然只能把錢掌櫃將人糊弄走了的這樁人情,說給剛好在作坊裡的祝明月聽。
祝明月順著趙瓔珞的口風說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待將人送走後,祝明月眼神閃爍,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因為她知道,那個人十之八九就是趙瓔珞的哥哥。
趙瓔珞毫不猶豫地將對方打成登徒子,就是因為他們都清楚,二人之間,絕不可能有“非禮”之行。
家務事最難理清,當事人不在,祝明月只得另尋他徑。
恰巧,長安城裡或許還真有一個人知曉趙瓔珞的家事。
某種程度上來說,王寶瓊是即時享樂主義者。昨天剛得了信,今天一大早就派人去萬福鴻尋戚蘭娘採買冰塊。
一大塊冰放在屋裡,人立刻就舒爽起來了。
甚至這點寒涼之物,還有助於母子之情升溫。
往常繩子都栓不住的活猴,今天早上起床後,說什麼都不願意出去了。
王寶瓊甚至要專門派人看著,生怕李弘安撲到冰塊上去。
室內溫度降下來了,王寶瓊竟有些不知足了,總覺得還是不夠涼快。
一邊是一塊半的醫囑限制,另一邊又是個人的涼爽體驗。正當王寶瓊天人糾結之時,下人回稟,道是祝明月來了。
王寶瓊激動道:“快請進來。”她在家裡待著有些煩悶,正想找人說說話呢。
祝明月將夏季的燥熱扔在屋外,入內同王寶瓊寒暄幾句後,方才轉入正題,問道:“寶瓊,瓔珞家裡的事,你知道多少?”
王寶瓊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
這下輪到祝明月愣住了:“你不是她姑姑嗎?”
王寶瓊連忙糾正,“我是她姑祖母。”
她都想好了,趙瓔珞沒有親長在側,將來成親時,為了場面好看,姑祖母也可以充作高堂。
這如意算盤珠子也不知道蹦誰臉上了。
祝明月意識到她和王寶瓊思路不同頻,“你們不是認親了嗎?怎麼會不知道她家裡的事!”
哪怕祝明月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質問”的意味,王寶瓊依舊耐心地解釋道:“我們兩家早幾代結過親,順著各自的輩分的捋下來,我是姑祖,她是孫輩。”
所以,實際上她們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只是兩個家族曾經有過聯姻而已。
祝明月這會算是聽明白了,她們的情況和葛寅、杜喬差不多。不過她們兩人沒有輾轉於幾個家族之間,關係應該更近一些。
王寶瓊無奈地嘆口氣,“其實我到現在,連瓔珞是哪個房頭,排行多少都不知道。”
祝明月驚訝不已,“這你都敢認!”
王寶瓊灑脫地笑了笑,“她姓趙總是沒錯的。”
不是身處其間的人,壓根答不上那些事兒。哪怕像祝明月這等聰明人,腦子攪成麻花,都編不出一本完整的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