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推崇殺夫證道,但誰要是耽擱她“證道”,那就別怪她翻臉無情。
段曉棠的私信最大的作用就是補充了無數的細節,那些被薛曲、白秀然等留在長安的“眼睛耳朵”,有意無意忽視的細節。
正是這些細節,勾勒出了事件背後更加不堪的真相。
範成達沉重地嘆一口氣,當初幷州刺殺案,幕後黑手直接將“兇手”的帽子蓋在吳愔頭上,為了維持朝堂平穩,吳杲強行將這件事抹平了。
誰能想到,多少陰謀詭計都沒有吳愔這靈機一動,來得“巧妙”。
許多人站隊是為了利益,而非志向。可若不僅見不著利,連本錢都得賠進去,誰又會做這賠本生意呢!
吳愔如此狂妄且愚蠢,往後誰敢追隨他呢!
杜松暗暗在心底罵了一句,近幾年鴻運當頭,每次班師回朝都遇上大變動,簡直是故意為難他。
段曉棠將信紙小心翼翼地摺疊起來,放進荷包當中。彷彿是將關於長安的一切都收納起來,再不受影響。
帥帳內湊熱鬧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徒留吳越和一眾心腹留在原地。
吳越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扶手,口中唸叨,“范陽王府!”聲音低沉,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範成達接了一句,“難怪。”
一切奧秘盡在這短短兩句話中。
難怪幕後黑手篤定吳越會因為宮女被殺之事栽個大跟頭,因為第一個往坑裡填土的人就是大宗正吳岫。
他們過往有幾分猜測,這次吳岫的兒子領頭跳出來,進宮去告狀,才將這件事坐實了。
許多事情都是如此,沒有證據,你也找不到證據,但只要有懷疑就足夠了。
吳越手支額頭,難得露出幾分苦惱的模樣,實在想不通吳岫的動機為何。
以吳岫的資歷、輩分,無論新君是誰,都只有敬著他的份。再者將自己擠兌下去,南衙軍權誰來執掌,這必然將動搖吳氏的根基。
不是吳越自賣自誇,他有自知之明,稟賦不足,按照段曉棠的往日的說法,就是一“水貨”。
好在吳越有兩分運氣,兼吳嶺留下的餘澤,所以跌跌撞撞,尚且能把這一攤子事撐起來。
但他只是“水”並不“菜”,吳越環顧宗室,吳氏人才凋零,連個比得上自己的都沒有。
吳越詢問眾人,“你們說,他圖什麼呢?”
段曉棠語氣平靜地說道:“人皆逐利,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只是這次吃的不是軍需,而是吳越。
不是每個人都一心為公的,心底有的是小算盤。
這次北征有吳越和白雋在這兒鎮著,中間有莊旭等人協調,他們的後勤輜重才沒被人動手腳。
並不是某些人在國家大義面前良心發現,而是他們防備得嚴實,沒讓人找到下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