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馮三”、“馮四”的叫,什麼三哥、四弟,他們可不這麼喊。
某次馮睿達酒後吐真言,說他懂事之後就沒聽過、也沒喊過這樣親暱的稱呼。
反正家裡家外,都管他叫“馮四”。溫溫柔柔的呼喚“四郎”,他反正是沒印象的。
沒看旁邊的李君璞聽了眉頭都不跳一下嗎,這麼多年下來,習慣成自然了。
據說馮睿業在世的時候,哥倆背地裡一口一個馮大,當然承爵長兄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當面就叫大哥。
這大概就是馮家的家風吧,自家人嫌棄得要死,但外人真敢對家人下手,其他人追到天涯海角、碧落黃泉也不會放過。
馮睿達繼續說道:“馮三人是迂了些,但身手不錯,也就比我大哥和表哥差了一點。”
這倆都是大將軍級別的人物,說起來不算辱沒。
馮睿達熱情相邀,“到時仲行和他比試一番,就知道深淺了。”
僅剩的那一點兄弟情,大概就體現在幫馮睿晉找喂招的對手這件事上了。
秦景爽快答應道:“好。”
他初到幷州時就聽說馮睿晉一把橫刀削平叛亂的傳奇故事,心嚮往之。既是一位英雄,又是李君璞的表兄,他自然是很樂意結識。
盧照曾私下問過段曉棠,馮睿晉為何不從軍。
馮睿達人雖癲狂了些,但行軍打仗自有一套章法。據接觸過馮睿晉的人說,做哥哥的更加穩重。
段曉棠自有一番理解,“馮家當初被楊家打壓,他就被摁進了兵部,不得領兵。這麼多年下來,恐怕也覺得朝堂更適合自己吧!”
更為深層的原因恐怕是,馮李兩家這些年為了防範風險,向來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馮睿晉所在的籃子,是另外一個。
夜色如墨,沉沉地籠罩著這片廣袤的草原,幾顆星子在夜空中閃爍,像是鑲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寶石。
營帳內,燈火搖曳,映照著幾人的臉龐,酒意與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賓主盡歡。
李君璞看著喝得有些迷迷糊糊的馮睿達,臉上露出無奈又帶點笑意的神情。馮睿達的腳步有些踉蹌,嘴裡還嘟囔著一些聽不太清的話語。李君璞伸出手,拽住馮睿達的胳膊,半扶半拉地帶著他往營帳外走去。
出了營帳,草原上的夜風帶著絲絲涼意,輕輕拂過他們的臉龐,吹散了些許酒氣。李君璞看了看四周,確定了方向,便拽著馮睿達朝著他的營帳走去。
李君璞輕聲道:“每次都喝多!”卻忘了,他也有灌馮睿達酒的時候。
馮睿達只是含糊地應了一聲,身體不自覺地往李君璞身上靠了靠。
兩人終於來到了馮睿達的營帳前,李君璞掀開帳簾,扶著馮睿達走了進去。營帳內瀰漫著淡淡的酒氣和皮革的味道,李君璞將馮睿達安置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自己則準備在旁邊的空位上擠一晚。
與此同時,清醒無比的段曉棠獨自走在返回自己營帳的路上。
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草原上,給這片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紗。
段曉棠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清晰,不時抬頭望一望頭頂的月亮,那一輪明月高懸在夜空中,在這遼闊的大草原上,似乎連月亮都要顯得圓潤幾分,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草原上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打破了夜的寂靜。
段曉棠的思緒隨著腳步飄遠,她想起了白天與眾人的交談,想起了遠在長安的小夥伴們,不知此時在長安的祝明月等人,又是怎樣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