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麗華此時滿心憂慮,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滿心只有範成達的安危。
範成明身在幷州,莊旭駐守前線軍寨,她滿心期盼著,過不了幾日就能收到他們的書信。
俞麗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府中,她高齡生產,又受過一番磋磨,恢復得自然沒有年輕的時候快。
陳靈芝早已貼心地備好了熱水,滿臉關切地說道:“姐姐,先去去乏吧!”
俞麗華坐在梳妝檯前,開始卸下發髻間的首飾。她的眼神忽然一頓,只見手中握著的是一支折股金釵,準確來講,只有釵頭是純金打造,插入髮髻的釵體僅僅是鎏金的。
俞麗華悶聲道:“沒什麼新訊息,但前線想來不會有大戰了。”
若是時局不定,吳杲不會大張旗鼓地舉辦宮宴,不然真出了事,可就是打了自己的臉。
陳靈芝在一旁幫忙取其他首飾,附和道:“話雖如此,可一日沒收到二郎的信,這心就始終放不下。”
範成明在幷州,距離前線更近,能獲取到的訊息也相對更多。
雖然範成明如今也算是個將軍,但妯娌倆心裡都清楚,這個家真正能夠倚靠的是誰。
突厥,比範成達過往面對的敵人,都更兇殘。
哪怕範成明將來能靠著吳越繼續晉升,但范家的將門底蘊怕是要徹底斷代了,誰叫範彝兄弟倆太小了呢!
祝明月次日一早,接到白秀然傳來的小紙條,上面只有四個字 —— 杳無佳音。
看來昨日宮宴上,鄭惜娘並未打聽出什麼關於前線的新訊息。
大概這就是一個單純的慶祝活動。
祝明月依舊像昨日一樣,先到春風得意樓轉一轉。此時剛到年中,酒樓四周的牆壁還空著許多地方,等到年底的時候,有些人甚至得搬來梯子,才能找到空白處題詩。
祝明月進門,就被櫃檯左邊一大片墨跡吸引住了目光。
只見那裡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十幾首詩,且全是同一種筆跡。
難道是長安哪位才子文思如泉湧,下筆千言?
實則不然。
每一首詩落款的作者各不相同,不曾露出本名,多以別號稱之。
這些詩文用詞風格各異,有的俏皮活潑,有的古樸典雅,但主題都是讚頌千金公主。祝明月直覺背後的作者應該是女子。
雖然許多男子會模仿女子口吻寫閨怨詩,但裝的就是裝的,在很多情感和細節上,他們難以做到真正的共情。
姜永嘉在旁邊介紹道:“昨日下午,有一位郎君帶了十幾頁紙來到店中,將這些詩文都謄抄上去。”
姜永嘉日日都在酒樓中,哪些人是吃食的熟客,哪些是詩文的熟客,哪些是吹牛的熟客……瞭如指掌。
昨日負責謄抄的那位郎君,雖說也是店裡的熟客,但他並沒有能力一口氣創作出這麼多詩文。
姜永嘉經營春風得意樓多年,鑑賞能力早就提上來的,猜測道:“這些大概是閨閣筆墨。”
春風得意樓雖然有些女客,但其中願意在牆上留詩的人少之又少。
長安城中詩文筆墨最容易流傳的地方,不是春風得意樓,而是平康坊。只不過關於千金公主的詩文,不太適合在其中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