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本地還是外地的紈絝,流連平康坊時嘴上總說此地風流,但真到上綱上線的時候,還是分得清楚好賴的。
春風得意樓雖然周身商賈氣,勝在消費平易近人,且作風“正派”。
這不,好些女郎就將她們的作品交託於此了。
祝明月望著牆壁上的一首首詩,試圖探尋出背後女子下筆時的所思所想。
其中一首寫道:紅巾翠袖倚雕鞍,飛出宮闈雪未乾。誰道將軍功第一,漢家元有女兒官。
漢朝不僅有女官,還有女侯。
祝明月一瞬間有些恍惚,這首詩究竟寫的是誰呢?是吳含生,還是段曉棠,又或者是被困在閨閣中的自己?
祝明月輕聲道:“若是能找到這些詩文的主人,幫我遞一句話,問問她們可願見一面。”
姜永嘉語氣裡有些不確定,“我試一試。”
好在春風得意樓的東家是女子,只要雙方都不介意,安排見面倒也不是難事。
姜永嘉問道:“娘子想做什麼?”
祝明月指著牆上的詩文說道:“誰說女詩人不是我們的客戶了?”
她們若是想開文會,除非家裡有園林,否則不可能去外頭的食肆酒樓,更別提平康坊了。
眼前就是一個活躍在長安文學界邊緣的女詩人團體,現成擴充套件客源的機會。
姜永嘉一拍腦袋,現成的商機,他怎麼沒想到呢!
春風得意樓有女夥計,往常都是服務一部分女客,她們也可以在文會上發揮作用啊!
祝明月順著牆壁四處檢視,發現兩三處的石灰痕跡尚且新鮮,這麼一層層刷下來,將來春風得意樓的營業面積會越來越小嗎?
總體來說,民間對千金公主之事的評價好得不得了。
祝明月甚至想,姜永嘉是否做了多餘的事,把那幾個跳樑小醜的作品掛在牆上,說不定就會有看不慣的人上門找麻煩。長安的文人,向來武德充沛。
與女子多用別號署名不同,這些男人大多是大大方方地把本名寫上去。
祝明月重新檢驗過一番長安男女詩人的文學水平,轉道去萬福鴻,繼續她的撈錢大業。
文青只是人設,賺錢才是動力。
此時,南衙四衛的將門人家都陷入了一種焦灼的狀態,天天捏著手絹,既滿懷期待又憂心忡忡。
此次大軍若是能得勝回朝,論功行賞下來,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可又擔心聽到親人的喪信。
數千里路途遙遠,如今正式透過公文確認殉國的高階將領只有肖建章,但透過戰損計算,這場戰役中損失的將官數量也不在少數。
如今,每個人都在這冰火兩重天的情緒中備受煎熬。
長安城裡各種燒香拜佛的小分隊又開始活躍起來。
祝明月傍晚歸家,從陳娘子手中接過一張新帖子。看一眼上面的文字內容,念道:“改朝換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