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早已打過數日交道,彼此也算熟悉。
薩彥的目光落在一個稍顯陌生的年輕人身上,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看起有些文人模樣。唯獨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武人。
孫安豐介紹道:“薩彥梅錄,長生自幼在終南山學藝,精通堪輿之術。”
說精通有些水分,至少在專業領域,是前線大軍中的佼佼者。比白家那群打著向道名義養生治病的人強多了。
若非相娑羅在後方管著俘虜營,事關重大,不得擅離。說不得把他一塊調來,讓突厥人見識見識,中原佛道兼修的威力。
右武衛深諳苟道,以前三句話不離家門的紈絝子弟,比如什麼國公的爹,大將軍的伯父,如今閉口不提。就怕突厥人誤把他們當高價值肉票綁了。
大不了離開的時候同他們說一聲,也算幫長輩在草原揚名了。
羊華宏看的一臉迷惑,薛留是後半截才加入的,不甚熟悉他的跟腳。
悄悄同孫無咎打聽,“孫主簿,當真如此?”
孫無咎默默點頭,“是。”
特殊的成長經歷造就瞭如今的薛留,但他的本職到底是將官還是道士,就有待商榷了。
會盟之地,講究的就是一個快捷方便,最好不要給兩方首腦造成任何困擾。
比如爬山一類的地點就不合適,雙方關係本就敏感,萬一有心懷異志者密謀動亂,大軍難以迅速救援。
所以最好選擇在兩軍陣中的平地上。
孫無咎避開突厥人的耳目,小聲同薛留交代,“有沒有能壓對方風水的好地方,比如家宅不寧、牝雞司晨、子孫不肖……”
薛留瞪大眼睛,頭一次聽到如此特立獨行的要求。
孫無咎一點沒有在對方清澈的眼神中,感受到自己的骯髒。
在他看來,現在談和,是為了下次再戰,玄學手段該用就得用!
薛留無助地向一群人中,最熟悉的孫安豐尋求幫助。
孫安豐先感慨一番孫無咎手段之毒辣,隨即問道:“會嗎?”
薛留搖了搖頭,老實說:“不會。”
他只是個半吊子道士,勘吉地尚且只是入門,遑論逞兇。
薛留:“何況這種事,一般都得要當事人的生辰八字。”
草原上有沒有這個講究都是未知數。
孫無咎的如意妙計就此落空,轉頭就和白湛吐槽,薛留專業水平堪憂。
白湛回一句,“他若真是超凡入聖,薛大將軍得急死。”
最後選定會盟地點,就在七寶香輦以北數百步,不知是否冥冥中早已註定。
接下來就該專業的土木人士登場,一隊軍士扛著鋤頭登場,除地為壇。
將選定的地方清理出一塊平地,從遠處運來泥土,將它搭成一個高臺模樣。
薩彥在旁邊靜靜地觀察,草原上通常是選用一塊現成的丘陵高地,哪像漢人這般大費周章。
他更眼熱的是軍士手中的鋤頭,大吳皇帝不許交市,更不許鐵器外流。
草原上雖有鐵礦,但他們的冶鐵技術始終進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