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因為元宏大“慷慨解囊”,突厥人的武器得以更新換代,但以突厥的修復能力,壓根趕不上它們折損的速度。
反觀漢人,擁有大量的鐵,不僅能製造兵器,還能用鐵打造許多突厥人用不上的器具,像鋤頭、鏟子,甚至是鍋。
傍晚時分,作為前方總負責人的範成達,終於看到了整個會盟流程的安排。
作為一個武將,他招降過(不論是否成功),但兩方勢力會盟,亦是頭一次接觸。
細細將所有條款閱讀過一遍,範成達只有一條異議,“歃血為盟?”
孫無咎解釋,“突厥人的規矩是割臂取血,如今退一步,殺牲取血。”
他們當初可是用《孝經》據理力爭,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
範成達暗道以吳越的飲食習慣,恐怕連生血都忍受不得,更別說讓他損傷肢體放血了。
他又不是那些沉迷花柳風月,靠飲鹿血酒強身的浪蕩子。
古時還有一個詞叫茹毛飲血呢!
範成達:“換成酒水如何?”
孫無咎瞟一眼在座的右武衛將官,面露難色,“我們的酒,突厥人不敢喝;突厥的酒,我們大約也不敢喝!”
雙方都怕對方下毒。
生血雖然腥臭,但好在新鮮無毒。
段曉棠半點沒有遺臭萬年的自覺性,拘那夷制敵又不是她提出來的,她只是負責驗收食用效果。
新鮮的血無毒,但寄生蟲呢?
只能讓吳越事後補幾粒驅蟲藥,全當為國獻身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範成達哪怕是南衙第一猛將也無話可說,
無可奈何道:“那就這樣吧!”
誰叫漢人的食品信用,在草原上已經破產了呢!
誰能想到最終的苦果,會讓吳越來吞嚥!
若只是唇舌腸胃受點苦,就能換來敵軍成千上萬的死傷,那倒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划算生意。
白智宸千算萬算,沒想到拘那夷事變,最終倒黴的是山西“無辜”的私鹽販子,以及幷州大營可能持續數年乾癟的荷包。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窮苦!
長安的南衙兵和洛陽兵做派截然不同,但還有一個共同點——遺禍萬年。
左武衛大部隊的到來,讓兵馬弱勢的右武衛和幷州大營得以從連日的緊繃中解脫出來。至少段曉棠不用親自守夜了。
但她依舊一直實時監控對面大軍的動向。
斥候回報,西面有大批人馬前來,匯入突厥大軍。
諸將心知肚明,羅布來了!
而吳越攜帶的大部隊,還需要兩日。
兩邊對峙的兵馬數量,再次拉開差距。
當晚所有負責夜間警戒將士,都繃緊了神經。哪怕是被安排休息的軍士,也同樣時時將一隻耳朵緊貼在地面。
羅布肯定是想談的,但他手下的部落有沒有異心就不得而知了。
一旦有人繃不住,兩方就將重燃戰火。
到時候,誰還管你主戰還是主和。
一夜無事,段曉棠從睡袋中爬起來,伸了個懶腰。
看來先前不斷有部落離開,是羅布主動為之。
他要將那些不安分的勢力,通通剔除,保證這次會盟的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