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禮忽的站起來,神情恍如稚子般純粹,真情流露道:“母親,三郎也想家了!等回洛陽,兒子給母親獵貂做衣裳,也給舅舅做一件。”
這邊廂母子“其樂融融”,那邊廂姑侄會面就顯得氣氛冷淡。
陸德業的妻子,杜和兒孃家的六姑母杜玉儀親自求上門,陪同的還有幾個本家的嬸孃嫂子,要單她一人未必進得了河間王府大門。
杜玉儀手絹抹著不知真假的眼淚,向不知親疏的侄女哭訴道:“必然是有小人進讒言,方才讓世子誤會了你姑父。和兒,姑母自小最疼你,能不能同世子求個情,饒了你姑父。”
嬸孃幫腔道:“親戚顯貴,你在王府才有臉面。”
是不是最疼愛的侄女暫且不表,杜和兒也曾聽過六姑父的“風雅”,這會才知靠的是賣官得來的,祖上早成破落戶。心底嗤笑一聲,她和堂妹一入王府一入宮門深似海,那時候這群顯貴的親戚在何處。
杜和兒面上裝作怯弱模樣,和杜玉儀相對哭起來,“六姑母,我自打進了這王府,大門一關,外頭的事一概不知。”
她年輕漂亮哭得更好看,“世子那般的性子,我又算哪個牌面上的人。”
杜玉儀遲疑道:“小娘子不是放你膝下養著麼?”
牛家壞了事,但牛韶容的妃位不曾遭廢黜,寶檀奴是不折不扣的嫡長女。天底下哪有把嫡長女放側室跟前養著的道理,吳越這一舉動,在杜家親眷看來就是將請立杜和兒為世子妃的訊號。
杜和兒和吳越不到推心置腹的關係,不敢篤定吳越有沒有這種念頭,畢竟她身份過得去,人也算知情識趣。再抬進一個出身高貴的世子妃,二雄並立,難保不生出事端。
但寶檀奴一事上,杜和兒篤定吳越沒有正室側室的念頭,反正他的女兒,不管誰生的都金貴。
無非怕出征日久,奴僕生出懈怠照顧不周到,親祖父靠不上,才託到她頭上,當一個高階保姆使喚。
吳嶺在王府接待始平長公主一家那日提過一句寶檀奴,時間緊連見都沒見。做祖父的還記得王府有個吃奶的孫女,勉強盡到責任,自杜和兒以下就沒人敢不盡心。
比起夫妻情義,杜和兒感覺吳越更把她當下屬用。扶不扶正取決於吳越心底那根刺何時消下去,以她對男人淺薄的瞭解,少有人能不把綠帽子當回事,哪怕只是疑似。
但杜和兒深知,寶檀奴若在她手上出了事,這輩子都別再肖想妃位。
所以吳越出徵前,真給女兒找了一個盡心盡力的好保姆。小兒體弱易病,寶檀奴有丁點不舒服,杜和兒的心都得跟著懸起來,這關係到她的前程。
養女都如此不易,遑論親生子,難免生出躺平的想法,要不算了吧。
杜和兒一絲不苟扮演著嬌嬌怯怯的後宅婦人,“姑母可別亂說話,小娘子哪算我養的。”除非在玉碟上記下。
杜玉儀不依不饒,“和兒,那可是你親姑父,出門時還給你添了妝。你在王府站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