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內西斯!”她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這位大少爺為什麼會忽然對自己生氣,最後只能歸根於精神病人都不可理喻。
大規模的襲擊觸發了整棟大樓的自動警報裝置,刺耳的鳴笛聲令人頭昏腦脹。希森忍著頭疼把寶條的辦公室裡搜查了一遍,這只狡猾的老狐貍果然什麼都沒有留下,把相關的資料毀的一幹二淨。
紮克斯找到了露克蕾西亞,並從她口中得知了當年的全部真相。j細胞來源於一種名叫傑諾瓦的外星生物,最初在地層裡發現那具屍體的人將它誤認成為古代種,由此産生了很多錯誤的文獻,這種以星球為食的生命體因其殘暴而極具攻擊性的特性又被稱為“從天而降的災厄”。繼荷蘭德的g計劃之後,寶條創立了更加完善的s計劃,給露克蕾西亞尚未出生的孩子注射j細胞,最終成功打造出神羅最強大的軍事武器——英雄薩菲羅斯。
愛麗絲告訴她那天看見的畫面是可能是星球的警示。希森看不清那道帶來末日的身影,但傑諾瓦是她所瞭解到的最接近災厄的存在,不管末日降臨的原因是什麼,大機率都和那具屍體有關,也和她穿越的原因有關。
它是所有悲劇的起源,也是薩菲羅斯的起源。
希森離開科學部門,冰涼的雨絲順著被炸穿的牆壁飄進大樓,走廊上滿是染血的破碎玻璃和複制人的屍體。總裁被雪崩首領刺殺,神羅上下亂成一鍋粥,但這些她都不在乎,她穿過四散奔逃的人群,無意識般地向混亂的中心走去,尋找著那道熟悉的身影。
越是靠近神羅的炮臺,空氣中的血腥味便越發濃厚,已經到了令人反胃的地步,雪崩的一部分人試圖搶奪大炮的控制權,可惜他們最終全都喪命於銀發1st的刀下。刺目而又寂靜的殷紅當中佇立著一抹皎潔的銀白,薩菲羅斯轉動手腕振掉刀刃上沾染的血跡,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回過頭。
“……希森?”
銀發的特種兵走上前。他好像不太希望她看到這些血腥的景象,高大的身形恰到好處地擋住了全部視線。
“總裁死了。”她說,“薩菲羅斯,我們回家吧。”
薩菲羅斯抬起手,似乎想要觸碰她的臉頰,但又在看到黑色皮革上沾染的血跡後又無聲地放下。希森直接拉起他的手,不顧周圍詫異的目光徑直離開神羅大廈。能夠命令薩菲羅斯的人要麼已經死了,要麼早已離開,沒有人敢上前阻攔他們,即便是試圖開口的人在對上那雙碧綠的豎瞳後也會明智地選擇閉嘴。
她知道現在不是說出身世真相的好時機,但這種事情還是越早說清楚越好,薩菲羅斯本身就有知情的權利。而且由她主動開口告訴對方,和以後他自己發現完全是兩回事。
銀發的特種兵關上門,神色平靜:“總部沒有派人跟過來,你想說什麼都不用擔心。”
盡管已經在心中演練了無數次,但真正開口的時候還是很艱難。希森頓了頓,遞給他一張照片:“薩菲羅斯,你知道這個人嗎?”
碧綠的豎瞳驟然擴散,她從對方的神色裡得到了答案。14歲的薩菲羅斯曾經拿著一張照片,四處詢問其他人是否見過自己的母親,嘗試抓住那虛無縹緲的希望,而這一切都在寶條的要求下被當年的塔克斯們記錄下來。
“她叫露克蕾西亞,是你的親生母親,也是s計劃的參與者。”希森把所有真相毫無隱瞞地告訴他,無論是神羅的實驗計劃亦或是傑諾瓦的真實身份,“在你出生之後,她後悔了,試圖將你從寶條手裡搶回來,可惜沒能成功。她無法面對自己的罪行,最終選擇用魔石把自己封印起來。”
平板無機質的冷光映在薩菲羅斯瓷器一般的肌膚上,他如同一座完美無瑕的雕塑般凝固在原地,看似冷靜的臉上無法讀出任何情緒。他既沒有發怒,也沒有回應,安靜而又沉默地看完當年的所有資料,纖長的睫毛灑下一片陰影,遮去了眼底的神色。
他看起來很平靜。但薩菲羅斯表達情緒的方式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表面越是平靜,反而越是憤怒。
令人不安的沉默逐漸蔓延,螢幕的玻璃因他逐漸收緊的力度出現細微的裂痕。這點細微的變動似乎終於喚醒了銀發的特種兵,他很輕地笑了一聲,似是諷刺,似是自嘲。
“我還是……人類嗎?”
希森說不出安慰的話,她沒有切身經歷過對方的痛苦,沒有資格勸他原諒或者改變什麼。薩菲羅斯的一生都在被神羅獻祭,父母拋棄了他,把他作為實驗品;摯友拋棄了他,從神羅叛逃;當他失去利用價值後,總部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他。從來沒有人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人來對待。
“薩菲羅斯,無論你是誰,”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抬起手,捧住薩菲羅斯的臉,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我都愛你。”
薩菲羅斯專注地看著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他的呼吸很輕,卻比平日稍顯急促,如同暴雨來臨前的風。他在懸崖邊緣徘徊著,僅差一步就會墜入深淵。
他好像想對她說什麼,但是懸崖邊緣的風太大,吞沒了還未說出口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