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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輕柔的英文歌聲從宿舍裡飄出來，喬伊聽出那是are onesoe tonight，貓王唱的，令她想起去年曾在學校的電影院裡與郝嘉慧一起看過的那部關於貓王的電影——《埃爾維斯與我》。

她推開寢室門，只見室友魏思玉正靠在捲起的被子上，雙腿交疊，一邊聽歌，一邊玩手機，腳尖一晃一晃地打著拍子。

“喬伊？”魏思玉坐直身體，張大了眼睛。

“啊，你在呀，外面天氣挺好的，你怎麼沒去附中實習？”喬伊用盡量輕松的語調寒暄。

“我把附中的工作辭了，”魏思玉挑了一下眉毛，“一輩子當個初中英語老師，每天對著學生翻來覆去唸叨課本上那幾句話，我怎麼想怎麼覺得特別沒勁。”

“也是，”喬伊附和，轉而又說，“不過你要是膽子大，肯花業餘時間悄悄收幾個學生補補課，應該能賺不少錢。”

魏思玉輕蔑地一笑：“我的不少中學老師都這麼幹，我現在還記得，當時表面上恭恭敬敬地問‘老師好’，心裡卻把她們鄙視得不得了。販賣這麼點兒可憐的知識，還奇貨可居，強買強賣，賣得死貴死貴，太黑心了，太罪惡了，我可不打算同流合汙。”

“說得對，”喬伊贊道，“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然後？……”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詞不達意，不由頓住了。

魏思玉卻渾然不覺，接著說道：“然後，我前幾天又參加了一場招聘會，簽了一家英資企業在中國的辦事處，反正我的專業是商貿英語，又不是非當英語老師不可。”

“啊，這個聽著挺有挑戰性的，應該能經常出國吧？”喬伊邊說邊彎腰從床下拉出落滿灰塵的衣箱，開啟蓋子，把裡面的衣物一件接一件地掏出來，分門別類地放在床上。

在她的身後，魏思玉探究地看著她，猶豫了片刻，終於期期艾艾地開口問道：“喬伊，你還好吧？我聽說……”

喬伊驀地轉過身，蹲起之間，覺得頭微微有些發暈，但她還是迎住魏思玉探詢的目光，故作鎮靜地笑了笑，反問：“你聽說什麼啦？”

“我聽說……聽說……小郝……他……”魏思玉在喬伊的微笑中變得結結巴巴，終於張口結舌，滿臉困惑，茫然地停下來。

“他怎麼啦？他和我一起過來的，正在樓下等著我哪。清明節我倆得一起回我家去給我爸掃墓，我順便把不打算再用的東西帶回家去一些。唉，時間過得真快呀，這一晃兒我都在n大學待七年了，攢了這麼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要是都等畢業的時候一起搬回家，那還不得累死我……”她一口氣說下去。

“我聽說……”魏思玉打斷喬伊，卻欲言又止。

“你到底聽說什麼啦？”喬伊笑著追問。

魏思玉端詳了喬伊好一會兒，終於低下頭。

“不，沒什麼，”她囁嚅道，“我想我肯定是聽錯了。”

“說到回家，我想起來了——”喬伊一拍腦袋，身子微微一晃，趕忙扶著床欄杆把自己穩住，“我還沒訂票呢，我得趕緊買兩張回家的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