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江斯澄輕笑了一聲,笑意很淡,嘲諷意味卻很濃,“你剛剛不會是想把我推下去吧?”
這層罪惡的紗被他完全挑開,喻挽靈的臉色瞬間煞白。
是嗎?
喻挽靈自己都在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有這種想法?
看著他背對著自己站在危險邊緣的那一瞬間,她居然想他死嗎?
當然,不論有沒有這種邪惡又瘋狂想法,她都不會承認。
“不是,其實我想提提醒你走近一點,那裡不安全。”
“是嗎?”他反問,眼底的審視意味很濃。
“是!”她抬眼和他對視,音調也漸漸拔高:“不然呢?”
江斯澄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又往後退一步,盯著她的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這裡沒有其他人,如果你把我推下去,我摔死了,好像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是你害死了我。”
喻挽靈屏住呼吸,一時無言。
是的,這裡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監控,兩個人沒有肢體上的沖突,如果他真的“意外墜落”,好像是沒有證據證明她是兇手。
電視裡往往是這麼演。
江斯澄再次背過身,還站在那裡,毫不避諱地把“作案機會”暴露在她面前,喧囂的山風把他的話送到她耳邊。
“真的沒證據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
站在這樣危險的地方,他一點也不緊張,而是姿態輕松地望著日落,緩緩說道:“外地人來南槐玩,爬山首選南月山或者崎嶽峰,這兩個地方都比屏月山有名,而且還更好玩。其實只有本地人才會來屏月山玩,你一個外地人,選擇爬山的地點為什麼是這裡?”
“……我在網上刷到的。”喻挽靈解釋。
“哦,那聽起來也很合理,畢竟網上會有人分享小眾景點。”江斯澄側過臉,逆著光,喻挽靈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還可以繼續往前推想,”江斯澄繼續說,“在確定來屏月山之前,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喻挽靈不說話。
江斯澄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冷靜得令人感到透骨的涼意,“假如我真的出意外,只要查查你的人際關系網,再查查我們之間這段時間發生過什麼矛盾,緊接著再查你這兩天的手機搜尋記錄,很容易初步判斷你是不是有嫌疑。”
“……”
“所以,今天來這裡,究竟是你的臨時起意……還是蓄意謀劃?你心裡清楚。”
喻挽靈的目光越過他,望向漸漸下沉的夕陽,然後又看向他的眼睛,“你懷疑我?”
“懷疑?”江斯澄走近,“……希望你沒有過這種念頭,畢竟這種想法挺蠢的,因為前期動機都很好查,就更別說害人之後怎麼撇清嫌疑了。你對這裡根本不熟,又沒來提前踩點,哪裡能保證一推致命?萬一我沒死透被警察救起來了呢?那不是很好指認兇手了嗎?”
“……”
“假設我真的被推下去了,你要擺脫嫌疑總得打求救電話吧?畢竟作為同行朋友,不快點找警察來救我、不積極配合救援、錯過最佳救援時間,嫌疑會更大吧?要是來救援得太及時,又很可能救活我,那又會回到我剛剛說的——我一旦被救,就能直接指認事情的真相。”
“……”
“所以……要人命這事,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對吧?”
“……”
“不過……”江斯澄慢悠悠地說,“這些也都是我瞎猜的,你應該沒有這個想法,對吧?”
他每說一個字,都讓喻挽靈的全身寒意加劇。她覺得面前這個少年,既多疑又理智。
假如自己真的有謀害他的念頭,並付之行動……自己是完全沒勝算的。
忽然,她的下巴被他輕輕扶起,臉被他轉向日落的方向。
“我們不是來看日落嗎?太陽都快下山了,你還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