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吻他的淚痣,叫他眼中的湖水漫出來,覆蓋在他的淚痣上,叫那滿湖面的海藻花染上點不一樣的色彩。
花開正盛,花瓣飄起拂過她鼻尖,讓她覺得有點想打噴嚏,而他潤色薄唇輕啟,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我聽人說,她叫春娘。”
一道驚雷落在耳畔,謝姰恍然醒來:“春娘?”
“嗯。”
燕溪山彷彿沒看見她眼中驚訝,聲音柔和續道:“她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邊,卻始終沒有名分,我人微言輕見不到太子殿下,若是樂安願意幫我,請幫我問問殿下此事,我,我沒別的意思……”
“只是,若是我的妹妹還活著,也該有她那麼大了,我幼年親眼見她夭折,直到如今還有些……”他眸中染了水色,似有些哽咽不想讓謝姰看到,便偏過頭去說話:
“我也希望她能過得好一些,若是深宮容不下她,我雖不是什麼世家豪奢,可卻也能給她供得一日三餐,將來為她找個好歸宿。”
謝姰見他眸中水色,眸光閃爍:“你既有求於我,我如何能坐視不理?此事你只放心就好。”
“樂安如此,真叫我汗顏,你幫了我這麼多次,我總該有些表示,想找個時間與我敘舊,不知是什麼時候?”
“上次的事情,楚將軍可還記恨著我?若是叫他生了疑心,倒是我的不是了。”
謝姰搖頭:“過幾日再說吧,最近幾日我無有閑暇,至於楚聿,你只安心就是。”
燕溪山停下腳步,抬手將她發間的一片梨花瓣拾起,謝姰看他,他慌忙低頭:“一時冒犯,還請樂安莫要怪罪。”
“前面就是東宮,我先走了。”謝姰掃視燕溪山,快步消失在宮門內。
燕溪山站在原地。
東宮附近的宮女侍衛都在守著春娘,門口無人,他眸色繾綣,盯著她消失的宮門,將指尖那枚花瓣吻在唇上。
還要有多久才能與她相守呢。
他等不及了,一想到方才楚聿差點觸碰到她,他就嫉妒得要發瘋,只有他才能得到她的垂青,旁的人,都該死。
謝姰檢視完春孃的狀況後便離開主殿,她讓折露去休息自己坐下看著旁邊席地靠著柱子的段臨,段臨緊盯著主殿,眼中血絲滿布。
宮中人盡皆知,春娘是無名的太子妃。
“你為什麼不願意給春娘一個位份?”謝姰問。
段臨抬眸看她,他與謝姰不熟,兩人唯一的交集就是楚聿,現在楚聿不在,他只當謝姰不存在,也以為謝姰會當他不存在,卻沒想到她會先出聲問他,還是這樣尖銳的問題。
太醫在遠處休息,主殿外只有謝姰與段臨二人。
“你如此愛她,卻連一個最次的位份都不願意給她,若說是怕委屈了她,我絕不相信。”天色漸晚,謝姰去看暮色中的宮牆:“自古富貴多腌臢,這宮裡的人,比我們行商的人更勢利眼。”
“哪怕只是最次的一個位份,也可以給她保障,可你卻沒有給她,為什麼呢?”
段臨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你與春娘之間的事情,我沒有資格過問,只是她中毒的事情很是蹊蹺,你可曾想過?她是從哪裡拿來的鴆毒,又為何要飲下鴆毒?”
“京中最常見的毒藥是砒霜,若要害她,砒霜無色無味最是好用,可為何要是鴆毒,鴆毒一毫價值千金,春娘如何能拿到此物,給她此物的人,又為何要用鴆毒。”
“祖母說,讓我盡快選妃娶親。”段臨開口,嗓子如同被刀片剌過:“她知道我與春娘情投意合,可卻絕不會讓我迎娶春娘。”
“你懷疑太後?”謝姰看他。
“我不知道。”段臨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頹唐痛哭:“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