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姰苦笑,眼中蒙上一層薄霧:“她是我的朋友。”
“我會讓你三姨進京,只是後續的事情你需要自己去處理,母親不會幫你。”
謝環將放在一旁的狼毫拿起,垂目在賬冊上。
“好。”謝姰毫不猶豫地點頭。
“謝家世居江左,我們註定不會在京城久留,姰兒,無論何事你都須注意分寸。”
她語氣幽幽,像是從洞xue深處傳來,帶著迴音:“情之一字,最是不分明,你今日之舉會為你帶來什麼,會為謝家帶來什麼,你需多思多想,與此處人牽絆過多會帶來什麼,你也需多思多想。”
謝姰再度叩首:“樂安明白。”
“回去吧,我會讓謝家遞鋪在今日內傳信給你三姨,讓航道船隻為你三姨開道,一日後便可到京城救你好友。”
“多謝母親。”謝姰起身出去,關上門時謝環依舊坐在書桌前,看著手中的賬本,謝姰緊看了她一眼,將門關上。
楚聿慌忙就迎了過來,手停在她眼角:“你哭過了?”
謝姰側頭繞過他往前走:“我們回宮,我三姨一日後會到。”
楚聿的手落下,他轉頭看向謝姰匆忙的背影,手心不由得攥緊。
“楚聿。”她停住腳步回頭疑惑看他。
楚聿毫不猶豫地抬步跟在了她身後。
他不信謝姰對他無情,何況,就算無情又如何,他有就夠了。
沉寂的宮牆遮住無數目光,宮門開啟又落下,日複一日的扮演著作為這片土地最高領導者宅邸的角色,千百年未曾改變過。
楚停雲就站在宮牆裡最高的那座殿宇下,一個侍女繞過高大的朱漆殿柱停在她身後。
“娘娘,太醫來報說是平安候鄉君施展醫術,救了程姑娘,只是只能再讓她活三日。”
“謝姰?”
“是。”
楚停雲垂眸看著手掌下浮雕雲紋的白玉欄杆,欄杆冰冷寒涼卻在她的掌心下有了點溫度。
她查過這幾日春孃的行程,前日上巳她與謝姰一同出遊,回來後便飲了鴆毒自殺。
她不是沒懷疑過謝姰,只是覺得此事蹊蹺得很,謝家安分守己恨不得這輩子都不進皇城,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只是……
她抬眸望向宮牆之外,薄薄的霧氣籠罩在視野裡,遮去連綿起伏的屋脊,屋脊蔓延到遠處山巒下消失在視野盡頭,而在山外還有蔓延不盡的屋脊,盡皆是大靖的土地,唯獨一片地方不屬於大靖。
“繼續派人看著東宮,除此之外,讓人注意近日平安候府的動靜。”
“是。”
楚停雲轉身,手掌離開了白玉欄杆便將欄杆上的溫度一併帶走,欄杆重新冷寂下來,消融在白色的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