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虛抱著她,低著頭眼中止不住的泛起心疼之意。
他的直覺告訴她,謝姰很累很痛苦。
可他卻如隔了一層玻璃看她,看得分明卻觸控不到。
“帶我去侯府。”謝姰出聲,她閉著眼睛聞著楚聿身上淡淡的沉香。
楚聿點頭,將她打橫抱起,立刻往外走,護著她上馬飛馳而去。
楚聿全程沒有問她,只是她說什麼他做什麼。
一到侯府,謝姰飛快下馬提著裙擺疾步走入,謝環此刻正在書房算賬,謝姰帶著楚聿就去書房。
書房在謝府東南角,門外兩側柱子刻著一副長聯:“架上詩書勘萬卷,窗前風雨不入心。”
謝姰緊捏著袖子,深吸一口氣,提步敲響書房的門。
得到謝環的允許,謝姰推門進去,快步到謝環身邊:“母親,我有事情想請三姨到京中來一趟。”
謝環上下掃視謝姰,一下站起來冷聲:“怎麼會弄成這幅樣子?是何人欺負了你?”
謝姰從昨日起便沒有更換衣裳,一路奔波,難免失了整潔。
“沒有人欺負我也沒有人得罪我,母親,我的好友中了鴆毒,如今危在旦夕,我的醫術救不了她,三姨醫術冠絕,求您讓三姨進京一趟救她性命!”謝姰望著謝環。
比起她,謝環冷靜得多,她垂目翻開一頁賬冊,重坐回椅子。
“謝家有族規,非主家的人不得進京。”
“規矩是死的。”
“規矩是不可廢的。”謝環抬頭,如虎的目光頓時凝在謝姰身上,讓她感覺如臨大山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謝姰閉眼深呼吸,頃刻又睜眼撩起下擺,雙膝跪倒在謝環面前:“母親,您從小教導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說為商者,也要良善,不可坐視她人苦難於無物。”
“如今我的朋友危在旦夕,我明知道有辦法救她,卻要坐視不理,我做不到。”
她下拜,額頭輕磕在謝環鞋邊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我知道,三姨進京牽涉到謝家,若是引得皇家懷疑,便會致使謝家不利,可族規終究是謝家的族規,而非皇家為謝家定下的規矩。”
“母親。”她抬頭看著謝環,眼中淚光閃動:“我求您,救救她。”
謝環嘆了一口氣,拉住謝姰的手:“謝家就是靠著這些家規才能屹立不倒,你明白謝家人進京的後果嗎?”
“任何一代王朝對謝家這樣的存在都會忌憚,是因為謝家的族規,謝家才能一直偏安江左。”
“姰兒,你是謝家下一任家主,你承擔著謝家的責任,謝家百口人的性命,你三姨的醫術未必能救得了她,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的人,你要毀了謝家嗎?”
謝姰死死攥住謝環扶她的手,仰著頭看她:“母親,我是謝家人,我怎麼會願意將謝家推入萬劫不複之地,可我怎麼能眼睜睜見著我有辦法救她卻要看她死呢?”
謝姰擦去眼淚,帶著幾分倔強看著謝環:“此事,我一人承擔,任何後果,我願意背。”
這是謝姰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情緒外露到如此地步,謝環仔細看了她許久,垂眸扶她起來,將她鬢角的散發別在耳後。
她帶著幾分終究如此的釋然,問她:“你為什麼要如此執著救她呢?京城中人事複雜,或許是她該死。”